甄珍秀发轻挽,眉目如画,好一个典雅端庄的新娘子,把大家都看呆了。
小燕姐回过神,“娶我们甄珍这样的姑娘做媳妇,小陈梦里都要笑醒了。”
“就是,就是,他偷着乐去吧。”
里屋,宝库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推开门见身着嫁衣的姐姐,张着小嘴看半天,“姐姐,你是仙女。”
甄珍笑问:“仙女的弟弟是什么?”
孙金美把宝库拉过来,“仙女的弟弟是金童。来,孙姐服侍咱们的小金童洗脸,梳妆。”
一通鼓捣,宝库也换上大红色的中式小褂,额前被点了个大红点点,脑袋上的卷毛被团成个揪揪,拿红布扎了,像个似模似样的小相公,西式长相,中式穿着,看着还挺顺眼。
小孩对着镜子团团手,越看越爱自己个儿,嘻嘻哈哈,“我是新郎官。”
九点五十八,陈家的车队到了,当先的白色凯迪拉克车头上的红玫瑰在细雨中娇艳欲滴,车队太长,进不了巷子,在大马路上停了长长一溜。
车上下来一群精神的身穿黑西服的小伙子,打头的那个尤其酷帅,肩宽腿长,短发玉面。
一队人顶着雨伞往巷子里走,不明就里的过路人估摸会吓一跳,这看着不像结婚,倒像是哪个堂口搞集|会。
新郎和伴郎团外强中干,进屋秒怂,有东北小辣椒们守门,这门想要叫开难喽。
“唱个《大花轿》,唱不全不给你们开门。”小辣椒周秀艳带头喊。
结婚必备曲目早就准备好了,所有黑西服小伙在楼梯蹬上排排站,齐声高唱,“妹妹出来我爬山坡……”
唱完《大花轿》唱《九妹》,唱完《九妹》,必须来段载歌载舞的脖子扭扭,屁股扭扭的《健康歌》。
把一楼看热闹的亲戚,邻居们笑疯了。
小陈瞅准机会,迅速往门缝里扔了一叠红包,指挥兄弟们赶紧上,终于闯开第一关。
还有第二关呢。
客厅正中间站了个打扮成大红包的胖胖小相公,张开小手拦路,“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
知小舅子者姐夫也,小陈从兜里摸出个金灿灿的小元宝放进小孩的肉爪子里。
哇!大金子!小相公立即被收买,还买一赠一,示意姐夫蹲下,趴在耳旁悄声告诉小秘密,“姐姐的鞋在衣架底下。”
就是这么的没有原则。
推开卧室门,迎上甄珍嗔怪的眼神,“腿都坐麻了,还不赶紧过来。”
按常规要呆一呆的小陈被火速拽到床上走流程,对着录像机摆拍完,趁子孙饽饽还没上,见缝插针地赞了一句,“媳妇,你真好看。”
“赚着没?”
“赚大发了。”
“吃子孙饽饽喽。”朴婶和赵姨两个一人端一个子孙碗进了屋,执子孙筷喂甄珍和小陈吃饽饽,半生不熟的葱姜肉馅的小饺子,煮双数,一共二十个,每人吃上三五个。
宝库今儿任务还不少,站在床边大声问,“生不生?”
“生!”甄珍大声回。
屋内众人齐声用笑声相合。
笑得合不拢嘴的还有老陈夫妇,老陈就不说了,快要笑成弥勒佛了,连平时很少笑的李淑珍脸上都带着盈盈喜意。
接亲的队伍回到新房,被甄珍在头上插了朵婆婆花,喊了一声妈之后,笑眯眯送上一个大红包,别人开口费都是八百八十八,她直接封了个存折。
结婚就是走流程,坐完婚床,婚车打头,集体往酒店进发。
遇水带财,不光天上下小雨,婚宴举办地金海岸度假酒店临着烟波浩渺的秀湖,全是水,发了又发。
不能弄大游轮,老陈不辞辛苦把甄珍承包的水库里的草鱼精运到酒店,跟连市的海洋世界租了个超大的鱼缸,放了大功率加氧泵,草鱼精在大鱼缸里神气地甩尾巴,是婚宴现场最特别的装饰。
“我儿媳妇的饭店叫大渔,结婚不能少了大鱼。你就说这鱼大不大吧?”老陈站在鱼缸前得意地向宾客们展示他的绝妙创意。
结婚仪式热闹又隆重,不光走流程,还走心。老陈忙碌准备婚礼的时候,李淑珍花了大力气寻来满族歌者,为新人颂咏合婚喜歌。
旧时的满族婚宴也连摆三天,第一天正午摆敬神桌,由手执酒杯的长者咏唱合婚喜歌。李淑珍记得父亲讲过这样的习俗,从遥远的内蒙找来一位老萨满给新人送上祝福。
老人的歌声悠远神秘,用即将消失的满语吟唱,在场宾客估计没人能听懂。
甄珍懂一些。
“选择良辰吉日,迎来新娘的喜庆新婚,杀了养肥的猪,敬贡在天诸神,请天神保佑你们夫妻幸福美满……你夫妻二人一生荣华富贵……。”
在老萨满的吟唱声中,她看到鱼丸厂的工人们,开凉皮店的大哥大姐们,丸子铺得了职业病的加盟商们,甚至还看到几个熟悉的因为宝库的火星基金获益的被帮扶对象们,满满地坐了十几桌。
跟身旁高大俊朗的男人相视而笑,还有台上的老陈夫妇、大俊叔叔和宝库,台下的叔叔婶婶们,亲情、友情、爱情,这一世她的收获真不少。
喜庆的仪式结束,到了大厨们展示手艺的时候,婚礼的喜庆菜肴寓意满满,开席大菜是佟大叔的乳猪大拼盘,红彤彤添喜意;十全十美如意盅,冬瓜盅里装的是花胶炖鸡;炖甲鱼,爱你一万年;四喜丸子,和美团圆;看家的大鱼是来自连市甄珍鱼塘里的大鲤鱼,五花肉红烧大鲤鱼,鲤鱼跃龙门,逆流而上,奋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