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母的眼泪流了下来,“你是个好女儿,只是做父母的更希望看到你幸福,哪怕你不在身边,没时间陪我们,我们宁愿看到你婚姻美满。”
说着,苏母眼里的光黯淡下来,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千金难买早知道,如果当时他们能够态度强硬不赞同女儿离婚的决定,或许一切都会不同吧,起码女儿会有一个家,有爱人有孩子,不会这样孑然一身的过着。
苏雯慧伸手抱住母亲,像小时候一样将脸靠在母亲的肩头,笑中带泪的安慰着她。
“妈,没事的,以我现在的年纪,正适合谈场黄昏恋,明天我就学别人家的老太太,每天去公园跳广场舞去。”
苏母拍着她的背叹息了一声,“你啊,挑剔了一辈子,岂不知还是头婚好,现在让你找你也看不上。”
直到生命的最后,苏母依然带着遗憾,苏雯慧想,或许是老天给她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才会让年近六旬的她回到一九八七年,跟李翰东结婚后的第二年。
苏雯慧在床上辗转反侧,半夜起来给李翰东写了封信,信中包含着她无数的愧疚和不安,煎熬着等到天亮赶紧收拾着起床了。
出了房间就是客厅,李家住在老城区的机关大院里,一个三室一厅一卫的公寓,正在厨房煮早饭的婆婆陈美凤看她起这么早,诧异的问,“雯慧,今天是周六起这么早呢?”
她看苏雯慧穿戴整齐背着包,一副要出门的模样,想问去哪里又不敢多问,知道儿媳不耐烦他们多管多问,儿子不在家,他们做长辈的哪怕为了儿子也不能跟儿媳起冲突,能担待的都担待着。
陈美凤以为儿媳会像以前一样不理睬直接走,没想到今天不仅停下脚步,还笑着跟他们打了招呼。
“爸妈,我去邮局给翰东寄信,你们有信要带吗?”
陈美凤跟客厅看早报的丈夫对视了一眼,意外儿媳不仅给儿子写信,还主动跟他们说话了。
“这会没有,左右邮局离的近,等我们写了再去寄也一样的。”
苏雯慧点头,“好,那我先去,妈,中午我不回来吃饭,去我爸妈那看看。”
李家住城东,苏家住城西,坐公交得花费四十来分钟,苏雯慧经常回去,有时候天晚了会在娘家住下,很少特意跟公婆交代的,所以她今天突然“懂事”,让陈美凤觉得很不真实。
“哦,好,我早饭快煮好了,你要不要在家吃点儿?你爸一早去市场买了豆浆油条。”
以苏雯慧的心理,她是迫不及待想早些把信寄出去,仿佛早寄出一分钟李翰东也能早一分钟收到一样,但看着婆婆期冀的眼神,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她把包放在门边的柜子上,转道向厨房走去,“好啊,那我吃了再走,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陈美凤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没啥,有豆浆油条,我还煮了米粥和鸡蛋,你想吃哪样就吃哪样。”
苏雯慧看着婆婆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想,多好的长辈啊,为什么曾经的自己丝毫不懂得珍惜呢?
那个时候她渴望轰轰烈烈的爱情,渴望丈夫全心全意的陪伴,把自己放在受伤害的角度,觉得这段婚姻浪费了她的青春,对方不能给她想要的精彩人生,甚至连公婆都亏欠了她,总对他们使性子,从来没有将心比心的想过,两位老人不仅照顾她的生活和情绪,也在为部队里的儿子担忧着,他们的不容易又有谁来安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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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苏雯慧到附近的邮局寄了信后坐公交回城西娘家。
她的父母都是人民教师,房子是爷爷辈留下的祖屋,一套六间屋的平房,因为父母只有她一个女儿,住不了那么多间,为了增加进项,改革开放经济复苏后,父亲苏致霖找人吧院子隔开,一边自住,一边出租,每个月光靠租金就能应付当月的日常开销。
上辈子苏雯慧之所以能将生意越做越大,也跟老屋拆迁得了一笔巨额拆迁款有关。
下了公交后,苏雯慧踩着石板路往家走,路边都是她熟悉的小店和街坊,看到她大家纷纷笑着招呼。
“雯慧回来了?”
“又回来看你爸妈了?”
“今天回来的倒是早啊。”
熟悉的乡音让她情绪略有些激荡,这些人中,有部分人几十年没有再见过,也有人早早离世,她走的仿佛不是一条老街,而是一条时间的长河。
路过“张记卤味”时,苏雯慧停下买了烧鹅和猪头肉,都是父母爱吃的,尤其是猪头肉,父亲生病时心心念念想吃,但她遵照医嘱控制父亲的饮食,总想让他吃的更健康一些,盼望着他能多活几个月,半个月甚至几天也好,从而忽略了父亲的意愿。
等父亲走后她常在想,那时候到底是治疗重要还是让父亲高兴重要,好像也没有一个两全的答案,怎么选择都是错。
“七块二,你给七块就好。”
老板称好卤味拿去剁,苏雯慧笑着道谢,付了钱后老板娘把剁好肉装好递给她。
“你可真是孝顺,每次回来都没见你空过手,你爸妈有你这么个闺女做梦都要笑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