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不哭了!我不看娃娃了!”
看着妹妹一直盯着自己,刚刚嚎啕大哭的丹丹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她使劲儿地吸了吸鼻子,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谁给妙妙套这么厚大棉裤啊,都走不动道了。”
“哎呀,你奶奶做棉裤这不是没做好吗,”赵香云在家里头虽然有权威,但是她从来不掺和老头子教育孩子,这会儿才接话,“来来来妙妙,上炕,奶给你把棉裤脱了。瞅把咱们妙妙整的,走道都迈不开腿儿了。”
婆媳几个把妙妙的大棉裤扒了下来,丹丹也不哭了,苗老师有点愧疚地拉着大孙女去后院拿大葱,家里人凑齐了,在一张大桌子上开饭。
第二天上午,赵香云把妙妙的大棉裤改薄了不少,给妙妙套上之后,她终于能穿着暖和的新棉裤蹦蹦跳跳了。爬上炕也好不费劲,小腿儿一蹬就上去!
苗老师先跟王秀琴说了一声,然后找到了正跟大公鸡玩的妙妙。
“妙妙啊,爷爷领你去镇里头玩好不好?”他给妙妙拍了拍袖子上沾到的鸡毛,“咱们顺便再给姐姐买个新娃娃!”
第7章
榆树沟离大明镇不太远,走个二十分钟就到了镇上的新湖公园。
妙妙跟着爷爷到了公园,玩得好开心呀!
有三段的大滑梯,滑下去耳朵边风声呜呜的,像那天被山神老爷爷吹到天上一样。还有秋千,就是爷爷怕她摔着,不敢给她推到太高。
隔壁的小哥哥站在秋千上使劲儿悠,快要飞出去了!
在公园玩了好久,爷爷再三和她保证下次还来玩,一老一小又去买了芭比娃娃。
娃娃的长相都一样,有会动的胳膊和腿。主要差别是头饰和裙子,有些只有一条连衣裙,有些有着蓬松的裙摆和长长的头纱。
苗老师掂量来掂量去,最贵几十块的娃娃实在是买不起,只能买个最便宜的,也要八块六。小娃娃穿着弹力布的连衣裙,脚上还有双小小的塑料高跟鞋,金黄色的头发上还有个小小的塑料王冠。
他跟妙妙保证:“这次的娃娃先给姐姐好不好?等爷爷明年再开工资,再给你买个新的!”
民办教师的工资不仅少,发放也不及时。都是一年到头镇上跟村里头结算,再按照一年发给民办教师。
妙妙点头。
姐姐为了给她借娃娃玩都哭了,应该给姐姐的!
她紧紧地抓着娃娃,另一只手牵着爷爷的手,一路往回走。路上苗老师几次怕她累想背着她,妙妙都拒绝了。
“爷爷我自己走,我不累!”
可算是一路回到村里头了,没走几步,碰上个熟人。
“苗老师,领孩子出去了?”
“嗯,是,领孩子出去玩玩。”
苗老师对来人态度不太热情,来人也并不为忤,随便说两句话就转身要骑车离开。妙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就看着对方好端端地骑着车,突然就一下子没扶住车把拐进路边的沟里了。
本来只是一条不深的小沟,可是那辆看起来八成新的自行车被卡了一下,突然大梁都从中间扭断了!骑着车的人自然也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手也被断裂的钢管划了一下。
苗老师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扶对方。
“柱子,咋了?没事儿吧?”
这人大名叫钱铁柱,老二当初就是跟他一起出去跟着运输队跑车,想当两年学徒出来自己干。结果货车队行到一座山脚下,五辆车被泥石流埋了三辆。
这正是去年这时候的事儿,钱铁柱回来给老苗家报信说,别说人了,连车都没挖出来,老二带的货也都没了。
苗老师并不迁怒他,但是看见这人总是想起来自己儿子的事情,态度难免有些冷淡。说来也怪,这钱铁柱自那以后也不怎么和他家来往了,还有点躲着他们家的意思。
不过,这会儿眼看着人摔了,肯定还得过去扶起来。
不过苗老师也有点疑惑,这小沟是夏天排雨水用的,也就一巴掌多深,咋能把个自行车大梁都给卡断了?自行车要是这么不抗造可咋骑?
“你这自行车咋连大梁都别断了?是不是时间太长了锈住了?质量不过关?”
钱铁柱骂骂咧咧地站起来:“咋可能呢,这可是飞鸽的车!去年这时候买的,才骑一年,咋可能生锈?二百多块钱呢!”
二百多块钱,那可真是好车了。苗老师咋舌,给钱铁柱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你赶紧回家吧,手上那老大口子,搁水好好冲冲。”
钱铁柱费劲地单手拖着车子往村里走,妙妙看了他一眼,就不再当回事了,牵着爷爷的手高高兴兴往村里走。
今天是礼拜天,天气又好,村里头一大帮闲人聚集在大榆树底下。大榆树底下是村里头的小卖部,小卖部门口摆了几块大石头和几个塑料凳子,有人在这边玩玩扑克牌。
马寡妇也在这,正唾沫横飞地吹着牛。
“哎呀,我那儿媳妇,长得真带劲!不是我说话难听,我跟你们说,要说好看还是那城里头的小姑娘,还上过学,说话温温柔柔的。将来给我生个孙子,那就是城里人了,谁还苦哈哈地搁乡下种地?”
这一圈没有小姑娘,倒是有两个小媳妇,听了这话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