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妈一个惊喜。”刘春生一想到这次的事,是先斩后奏,头一回自己做了主,哪怕一再说服自己是好事,也很不习惯,打算私下里单独找机会和媳妇说。
“好。”刘华没多想,一口答应。
“乖儿子。”刘春生揉了揉二儿子的发顶,还是二儿子听话。
——
晚饭过后,刘艳和刘华洗完澡回了房间,陈春红在收拾客厅,看到从澡堂洗完澡回来的刘春生,一直在她身边转圈,跟只苍蝇似的,不由出声问道:“你有事?”
“有事,”刘春生忙点头,媳妇终于注意到他了,只是原本做好的心理建设,在真正面对媳妇时,又有些不安,一开口,不自觉地添上了一份小心翼翼,“那个,那个……我说了,你别生气了。”
“哪个呀?你又干了啥事?”陈春红见他吱吱唔唔的,手上擦风扇的动作都停下了,回头使劲瞪了他一眼。
刘春生顿觉头皮发麻,急忙回道:“就是那个……刘华不用去下乡了。”
“这我知道了呀。”
“啊!你知道了!”刘春生吃惊得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十个分贝,瞠目结舌望向媳妇,“你怎么知道的?”
二儿子刘华答应了他,回家后没提过这件事。
只听陈春红回道:“艳儿告诉我的,说学校选飞行员的事,华子要晚点回,还说老师请家长去学校,要家长签字同意,艳儿下午回来,见我不在家,就让临时回大院来的岑科长给你带话,让你去一趟学校。”
说到这,陈春红满脸狐疑地看着刘春生,“我见你们父子俩一同回来,华子满脸兴奋,就猜到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没。”刘春生一连三个否认。
哎呀,怎么把那个小鬼头给忘了。
刘春生伸手大力拍了下额头,怪他自己,他一听是二儿子的事,都没细问,直接往学校跑了,好在,看媳妇现在样子,也是同意的,于是底气足了些,双手插腰,后背挺直,朗声道:“我就觉得是好事,所以直接签了字,没再回来问你意见了。”
“我能有什么意见,”
陈春红看他这副外强中干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好不好,你自己在部队待过,你应该更清楚。”说完,想到刘春生的不靠谱,又建议道:“说正经的,你找找你的老领导问问这事,听听他老人家的意见。”
一听这话,刘春生只觉得眼前一亮,“好好好,我明儿就去打电话。”
这些年,他听媳妇的话,逢年过节时常会给老领导打电话,保持联系,偶尔也会给领导寄些临湖的特产。
用媳妇的话说:不在东西,在心意。
刘春生终于卸下了一晚上的不安,正欲回房,忽然又记起一事,“对了,还有个事,蒋老师问我,艳儿是不是确定真的不去考中专,我也说了,不去考中专,让她继续读高中。”老师也是好意,毕竟中专毕业能直接分配工作,读高中眼下是没法考大学的。
他有上辈子的经验在,知道刘艳能考上大学,所以,认为她读高中更好。
“嗯,艳儿和我说过,我答应她了。”
陈春红回道,其实她是更愿意小女儿考中专,将来好安排工作,只是小女儿会读书,她要读,就让她读,再有一点,小女儿到底年纪还小。
正打开门要出来倒水的刘艳,听了这话,十分欢喜,她是知道将来的事,所以,决定读高中,但她妈不知道,现在不能考大学,家里已经有一个大学生,再被推荐上大学的机会,几乎为零,所以觉得读中专好,读出来直接分配工作。
好在,除了刘春生这个助攻外,还有大哥刘军,自从大哥上大学后,无形中,在家里提高了话语权,连她妈都乐意听取大哥的意见,觉得儿子上了大学,去了大城市,见了世面,知道的多。
因此,收到大哥的信后,她妈就同意了。
——
刘华七月份去省区空飞集训中心报到。
走之前,刘春生特意带着他回了趟乡下,向家里两个老人报了喜讯,当然,更多有炫耀的成分,他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这个儿子有出息了,比他自己升职还高兴三分。
只是当天回来的时候,脸色就有点不太好。
陈春红见了,问他怎么了?一开始,他还不愿意说,后面逼急了,才说是胡老太不同意刘华去当飞行员,说是听别人说,当飞行员危险,打起仗来,一个炸1弹直接把飞机打下来,人也没了。
“我呸,放他娘的狗屁,”
陈春红气得破口大骂,“她怎么就不盼着孩子好,孩子还没出门呢,就说丧门话,那吃饭还有噎死的,水沆还有溺死的,按她说的,她都不用活了。”
自从来了城里,生活顺心了,她已经很少这样骂人,生这样大的气了,越想越气,气得不行,只好找祸首,指着刘春生一顿骂,“看你要得意,你去得意呀,还特意跑乡下去,送过去找霉气,这次又不比军子,上次是上了报纸,大家都知道,不回去说不过去,这次你跑回去干嘛,让你不要去,偏不听,要听我的就不该回去。”
从此以后,越发不愿回乡下了。
连这一年过年,都没回去,只打发了他们三父子去,当然,这是后话。
眼下,因为这件事,二儿子刘华临出门时,陈春红烧了一大壶柚子叶水给他洗澡,又把他要带的那些衣服、碗盆、水壶等行李都用柚子水冲洗过一遍,还特意买了一个柚子,让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