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来了清泉村,伴随着他们的日子越来越难过,大伯和大伯母对她的憎恶就更加不掩饰了。
她不记得大伯母到底骂过多少次将她带在身边是何其的累赘,给他们家带来了多少麻烦和负担。但她从不曾忘记,当初是大伯和大伯母哭着求她爸妈,让她顶替堂姐跟着下乡,只为了将堂姐留在G市……
那时候的她,是真的很傻很天真。被大伯和大伯母一哄、被堂姐一哭,她就真的听从了他们的安排,毫无怨言的跟来了这里。自此,也开始了她短暂而又格外凄凉的悲惨人生的另一篇章。
“二丫头?二丫头!二……”在外面骂了好半天也没等来秦怡彤的回应,周雪华是真的生气了。不知道外面多冷啊?这都让她站了多久了?
一把推开秦怡彤屋子的房门,周雪华张嘴就要开骂。
秦怡彤所谓的屋子,根本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房间,而是一间杂物房罢了。
没有床,也没有窗。除了铺在地面上的一张草席,就只有堆在角落里的稻草了。家里真正的口粮,周雪华自然是不放心摆放在秦怡彤屋里的。
杂物房很小、也很黑。没有窗户,更加没有通风透气的地方。大夏天里犹如蒸笼,热的人大汗淋漓。冬日里则阴冷潮湿,冻得人半夜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一般情况下,周雪华是不会进来杂物房的。她嫌脏,也嫌味道大。不过今天,就必须破例了。
然而,屋里没有人!地面的席子上没人,角落的稻草堆里也没见到人。
不可能!大冬天的,秦怡彤能跑到哪里去?难不成是出去上茅厕了?也不对啊!她刚刚的嗓门那么大,就是真的上茅厕,秦怡彤也不可能听不见……
难道秦怡彤是在故意跟她装聋作哑?这样的念头才刚浮现在周雪华的脑海里,便又很快散了去。
不应该。秦怡彤那丫头就是个软弱无能的糯米团子,怎么掐都不会冒半点的刺。真要是个强硬刚烈的性子,只怕早就跟她拼命了,还能等到今天才想起来跟她反抗?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周雪华也顾不上其他,连忙跑回自己屋里去喊秦建邦起床找人。
秦怡彤清清楚楚的听到周雪华的脚步路过厨房半开的门,跑到东厢房里去大喊她大伯起床的声音,嘴角勾起的弧度加深,却是始终没有出声。
前世她一直都在努力的按照大伯和大伯母的要求过活。他们让她干活,她立刻就下地。他们让她挑水,她立刻去找扁担和桶。就是他们让她饿肚子,她也不敢背地里偷吃。就是差点活活把自己饿死,也不曾怨恨过他们分毫。
那时候的她,是真的将他们视之为相依为命的至亲家人。她知道清泉村的日子不好过、家里吃的不够;堂哥和堂弟是男孩子,要多吃点;堂妹年纪还小,饿不得;就是大伯和大伯母,因为赚的工分比她多,也禁不住饿……
所以一直以来,整个家里就只有她,是省吃俭用,动辄饿着肚子去上工下地的。
可即便是这样,因为将大伯一家视为亲人和家人,她从不会怨恨他们。反而会更加卖力的干活,只为了让家人过得更好些。她甚至还无数次的悄悄埋怨自己太过无能,帮不上大伯和大伯母……
呵!那个天真愚蠢的秦怡彤,早就死在前世了。死在了大伯一家的无情和残忍之中,也死在了一次又一次的无尽绝望和痛苦里。
而今再度重来一次的她,再不会让大伯一家如意了。欠了她的,她会加倍讨回来!
大冬天是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挖起来,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太好。
更别提秦建邦根本不是什么温和憨厚的性子,火爆脾气的他一巴掌就朝着周雪华扇了过去:“大清早的,作死啊你?吵吵吵!一天到晚就你会咋呼,再吵信不信老子撕烂你的那张破嘴!”
无缘无故挨了一巴掌,又得了秦建邦一顿骂,周雪华先是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之后,周雪华的脸色登时变得铁青,丢下攥在手里的口粮,二话不说就冲着秦建邦挠了过去:“秦建邦你还是不是男人你?你敢打我?我倒了八辈子霉才嫁给你,跟着你来到这破地方吃苦受罪,我埋怨过你半句没?我帮你生儿育女,整天伺候你们一家老小吃喝拉撒,我喊过半句辛苦和累没?你今个居然敢打我?你打我!”
秦建邦是被搅了美梦,这才本能动的手。其实他此刻的脑子并不是很清醒,想当然也就没能那般灵活的躲过周雪华挠过来的爪子。
“嘶!”脸上接连被抓了好几下,秦建邦烦躁不已,也终于彻底清醒。
一手拦下周雪华还要继续挠他的爪子,秦建邦黑着脸二话不说,直接将周雪华按在地上,狠狠一顿打。
“嗷嗷!救命!秦建邦你不是男人!你这个打老婆的畜生!浩军、浩党,快来啊!妈要被打死了!打死了!”秦建邦真的来狠的,周雪华哪里能是他的对手?除了嗷嗷大哭,就是可劲呼天抢地,寄望能把两个儿子叫过来救她。
跟在大伯和大伯母身边这么多年,秦怡彤很清楚两人的脾气和秉性。此刻东厢房乍然爆出的吵闹和冲突,她丝毫不意外,反而乐得听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