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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慕槐很喜欢这个童话,她想四只小动物都想去当音乐家的城市, 一定是一个很浪漫的地方。
    他们凤山也像这些小动物一样, 组成了一个小团体,对付着各种各样的困难,最后来到了这里。
    很有意义的终点。
    老城区很美, 古老的红砖德式建筑簇拥着一条条狭窄的小巷,街两侧是卖各式小玩意的商店和温馨可爱的小咖啡厅,隔着很远还能看见中心广场教堂的尖顶。
    大家提早一天到达了不莱梅, 一起参观游览了主要景点,下午,年纪大的都回酒店休息去了,让年轻人自由活动。
    盛慕槐,凌胜楼本来是和王二麻,柳青青一起逛老城区的,没想到那两个人想给他们创造点独处氛围,走着走着就自动失踪了。
    沿着铺着石砖的街往前走,盛慕槐突然拉住凌胜楼:“大师兄你看,那家小茶屋好漂亮,我们进去坐坐,喝杯茶吧。”
    凌胜楼往盛慕槐的手指方向看去,临街微凸出来的窗户散发出蜡烛柔和的光,木质柜子上摆着成套的玫瑰花纹茶具和穿着中世纪洋装的娃娃。店门很小,伸到街面的洋铁招牌上画着两只围着圆桌喝茶吃蛋糕的鸽子。
    凌胜楼见槐槐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光,就好像一个洋娃娃一样,捏了捏她的脸说:“好呀。”
    两个人走进这家小店,坐在了一张靠角落的铺了羊毛毡的布艺沙发上。
    盛慕槐点了一壶白牡丹茶和蓝莓蛋糕,凌胜楼要了一杯黑咖啡。
    等餐的时候,盛慕槐打了个哈欠。
    凌胜楼揽住盛慕槐,侧头对她说:“你靠我肩膀睡一会儿吧,这么多天都在演出,昨天也没好好休息。”
    盛慕槐把头放在凌胜楼肩膀上,正对着墙上挂的老照片和旧刺绣,她低声说:“还好,我不怎么累,我喜欢这种充实的感觉。”
    “倒是难为爷爷和李师伯了,飞来欧洲十几天,就跟着我们东奔西跑的。”
    “爷爷明天还要在台上唱一段呢。” 凌胜楼说。
    盛慕槐笑了:“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劝的,他竟然同意了。”
    服务生端着他们点的茶点饮品过来了。
    “Danke schoen!(谢谢)” 盛慕槐朝服务生笑笑。
    她揭开茶壶盖子,淡青色的水里泡着一朵很大的白花,她等了一会儿,一边倒茶一边低声哼起戏来:“芍药开牡丹放花红一片,艳阳天春光好百鸟声喧……”
    她的声音很低,音色却甜润动人,像把一小片春天带到了这张餐桌上。
    隔壁座忽然传来了椅子挪动的声音,被一株植物挡住的老先生拄着拐杖站起来,走到他们身边问:“你们是中国人吗?” 说得是带江南口音的普通话。
    这老先生是起码八十多岁了,一头白发,穿着很普通但干净整洁的衣服,能看出来年轻时他长得很清秀。
    他们两人点头,老先生很激动,握着拐杖的手都有些颤抖:“你刚才再唱《四郎探母》吧,唱得真好。”
    见老先生这样,盛慕槐邀请他在他们这桌坐下,凌胜楼帮老先生把他点的茶和蛋糕端到了这边。
    老先生说:“我原来就是戏迷和票友,我从北大毕业后,就留在了北平,还曾经是一家和戏曲有关的报纸的主笔。我想想,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得是民国二十年吧。”
    他一边说着,脸带上了老年人回忆往事的笑容。
    那的确是京剧最盛行的年代。
    或许是太久没有碰上能聊天的人,老人家一跟盛慕槐他们聊起戏来就滔滔不绝,很快半小时就过去了。
    他长叹一声:“自从离开大陆,我已经有四五十年没听过戏了,走的时候谁能想到会是那么长的一生呢?”
    盛慕槐从包里拿出两张票说:“老人家,我们是新一代的京剧演员,明天会在瓦莱特剧院表演,我这里还有两张票,您拿着吧,可以和家人一起来听。”
    老人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他只接过一张票:“我现在一个人住在养老院里,家人都不在身边,只要你一张票就行啦。”
    他颤颤巍巍地摸出钱包,想要掏钱,盛慕槐连忙说:“咱们能在这里遇上是缘分,您千万别拿钱。”
    老人没再多坚持。他问盛慕槐:“丫头,刚才光我一人讲了,忘记问,你明天唱哪几出戏啊?”
    盛慕槐说:“明天我们演几出折子戏,有《战宛城·思春》一折,《断桥》,《小放牛》。”
    “你是花旦?这几折难度都不低啊。” 老人比了个拇指,“就拿这思春来说,四十年代数辛韵春演得最好。他咬手帕和看小老鼠的模样,真把邹氏的百无聊赖、春情难遣演绝了。还有那娇滴滴的嗓子,他十五岁一出来,戏迷圈子里就沸腾了,都说杏花雨后继有人,我连写了四五篇文章捧他。”
    盛慕槐一听爷爷的名字就赞同地点头,又说:“我宗得也是辛派。比辛老板还多有不足,您到时候多指正。”
    她没告诉老人辛韵春本人也来了,想着对老人家来说,那也许会是一个惊喜。
    老人聊了一会儿,拄着拐杖先走了,等凌胜楼和盛慕槐结账的时候,服务生才告诉他们,刚才那位老先生已经替他们把账付掉了。
    ***
    回到酒店,盛慕槐先去找爷爷。
    没想到他根本没好好休息,正和李韵笙在房间里练明天的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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