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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吧的光线昏暗,音乐声震耳欲聋,常青又被灌了一杯,虽然都是低度数的酒,但喝多了还是难免头昏脑胀,她借口去卫生间,跑到酒吧二楼的阳台透透气。
    八月的风一点都不清爽,但柔柔热热地吹过一阵也还是让常青好受了一些。
    最近乱七八糟的事太多,前不久刚摆平了弟弟常远入学的问题,前男友又不知道抽什么风天天给她发消息疯狂求复合,导师也开始吹毛求疵挑毛病,生活各方面的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父母早早地过世了,她连受了委屈都不知道跟谁说。
    好不容易等常远跟同学一起出去旅游了,她终于能一个人安静地待一段时间,本科时同班的同学拉她出来喝酒,她正好也想放松一下,就跟着来了。酒精能麻痹人的神经,却安抚不了她满腹的烦躁。
    吹了一会儿风,常青刚准备回去,忽然在噪杂的人声和音乐声中隐约听到了女生的哭泣。
    酒吧里叁教九流什么人都有,理智告诉她在这种地方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可若有若无传到她耳朵里的哭声让她心烦意乱。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哭声传来的方向找了过去。
    隔着一段距离就看到那边的人都围成了一个圈,一个看起来流里流气的混混拽着一个小姑娘不放手,小姑娘吓得直掉眼泪,哭着想逃离他。旁边围观的人不少,男男女女都有,却没有一个人上去帮她一把。
    这样的事并不罕见,没人想莫名其妙上去给自己惹麻烦,看热闹总比见义勇为安全多了。
    常青挤过人群,过去扯开了混混拽着小姑娘的手,小姑娘见有人来帮自己,连忙靠过来抱住她,把哭得满是泪痕的脸埋在常青的颈窝里。
    混混刚才在众目睽睽下拽着小姑娘,受人瞩目的感觉让他十分飘飘然,现在有人坏了他的好事,他立马拦住来人:“你谁啊?”
    常青冷着脸看了他一眼:“你又是谁?”
    她把小姑娘揽在怀里,带着她往人群外面走,混混又过来拦住:“你跟她一起的?你认识她?不认识她我凭什么让你把她带走?”
    常青冷哼一声,刚要说话,小姑娘抬起胳膊紧紧地圈住常青的脖子,亲吻了过来。
    那严格意义上称不上是一个吻,几乎只是小姑娘单方面的胡乱舔吻,慌乱中还咬破了常青的嘴唇。小姑娘松开她的嘴唇,在她耳边小声哭道:“姐姐救救我,姐姐救救我……”
    她的声音软乎乎的,夹杂着支离破碎的哭声,常青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对着目瞪口呆的混混道:“看到了吗?我是她女朋友,识相一点,就让到一边去。”
    两个保安在一边背着手也看了半天戏了,见小姑娘确实有人认领,立马上前来拿警棍指着混混呵斥道:“别找事啊!”
    混混灰溜溜地走了,围观的人群也被保安驱散了,小姑娘趴在常青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常青轻轻拍着她的背等她平复情绪,过了一会儿,没等到常青回来的同学也找了过来,见她怀里抱着一个小姑娘,惊讶地道:“怎么回事啊,这才多长时间你就勾搭上一个小妹妹?”
    “别闹,等会再跟你解释。”常青向她翻了个白眼,又低头看了看小姑娘,问道,“你还好吗?”
    小姑娘的情绪已经好转多了,她的眼角还挂着一滴将掉未掉的眼泪,乖巧地点了点头:“我没事了,谢谢姐姐。”
    常青还想安慰她几句,但同学在旁边不怀好意地一直笑,搞得她也有点不好意思,便松开了半搂着小姑娘的手。
    时间也不早了,手表的时针将将指过了12,常青对同学道:“这么晚了,我们也别喝了,我去把账结了,各回各家吧。”
    同学啧了一声:“你结什么帐啊,都说了今天我请,我已经结完了。咱走吧。”
    她俩走在前面,小姑娘跟在常青右手边靠后一点的位置,叁个人一起往外走。
    “你一个人来的吗?”
    “不是,我和表哥一起来的。但是……他不知道到哪去了,电话也打不通。”
    ……还真是不负责任的表哥。
    到酒吧门口的时候,同学撞了撞常青的肩膀:“常青,这小妹妹是怎么回事啊?我之前还奇怪你为什么不愿意跟郑华复合呢,合着是你偷偷弯了啊。”
    听到常青两字的一瞬间,小姑娘错愕地看向常青,虽然光线不太明亮,但她还是看清了常青的脸。她的眼眶中迅速蓄起眼泪,但很快就把眼泪忍了回去。
    找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找到她了。
    常青低声把事情的原委跟同学讲了一遍,同学家里也有个十来岁的妹妹,平时惯得不得了,她一联想到自己的妹妹如果在外面被人欺负也没人来帮忙,立马气得跳了起来:“妈的,这什么人渣啊,大庭广众的就要把人强行带走?旁边那么多人也没人来帮帮小妹妹?一群人渣!”
    同学气愤地骂了一会,又拉着小姑娘的手安慰她,一直到她家人的电话打过来催她回去,她才依依不舍地跟小妹妹道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喊了一声:“小妹妹以后出来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小姑娘应了一声,挥着手跟她说再见,然后转过头来,亮晶晶的眼睛看向常青。
    同学走了,接下来就是安顿小姑娘。常青喝了酒,没法开车送她,又不放心一个喝醉了的小姑娘大晚上的一个人打车,酒吧附近有酒店,她便问道:“你带身份证了吗?”
    小姑娘摇了摇头,常青犹豫了一下:“那你今晚先在我家住?”
    她家离这边很近,步行五分钟就能走到,经过小姑娘的同意后,她带着小姑娘往家走。
    “姐姐,你叫常青吗?”
    “是啊。”
    “你好勇敢……别人都不敢出头,只有你愿意救我。”
    “举手之劳啦。”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天,很快就到了家。
    房子是叁室两厅的,常青住在客卧,常远住的是最小的客房,父母去世之前住的是主卧,他们发生意外后,常青和常远也没有变动住房的安排,一切照旧,定期去主卧打扫、更换床单。
    家里基本不会来客人,常远也不是喜欢带同学来家玩的性格,家里连给客人穿的拖鞋都没有,常青便从鞋柜拿了双冬天时穿的棉拖出来:“家里没有备用的拖鞋,你凑合着穿一下吧。”
    小姑娘乖巧地道了谢,常青回自己的房间简单地看了一下,确认了一下有没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
    “我弟弟出去玩了,你今晚住我房间吧,我去他房间睡。”常青拿了条浴巾递给她,“你用左手边的浴室洗澡就好,我去右边洗。”她本来打算让小姑娘去常远的房间睡,但考虑了这样似乎不太合适,还是决定让她去自己房间睡。
    小姑娘进了浴室,常青拿了睡袍和浴巾,回主卧的浴室去洗个了澡。
    洗完澡出来,常青坐在沙发上放空自己。酒精带来的冲动消失殆尽,听着客卧浴室传来的淅沥水声,常青突然有点后悔了,小姑娘一个人在酒吧被人缠着很可怜没错,但她也不该把人就这么带回家来啊……
    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父母去世之后,常青硬着头皮从象牙塔里的天真学生成长为一个能处理各种生活琐事的社会人。当她真正步入社会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世界远没有她曾经看到的那么单纯。被人坑得多了,硬生生给她练出来一身的戒备心。
    她又回自己房间检查了一下,现在的人用现金用得少,她和常远更是连各种面额纸币的颜色都记不清了,她家也没有把贵重物品藏在家里的习惯,检查来检查去都没发现有什么怕丢的东西。
    反正小姑娘也不会半夜偷偷搬着床头柜和壁灯跑掉,更不会去常远房间里偷走他的游戏碟。
    常青重新坐回沙发上,浴室传来吹风机的轰鸣,她忽然想象了一下小姑娘扛着床头柜翻出窗户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吹风机的声音停了,浴室的门打开一条缝,然后是小姑娘小心翼翼的声音:“姐姐,可以借我一套衣服吗?”
    “好,等我一下。”常青去拿了一件睡袍,犹豫了一下,又拿了一条新的内裤。
    把睡袍递给小姑娘时,她的余光还是不可避免地从镜子中瞥到了一丝映出的影像。
    ……挺白的。
    常青懊恼地摇了摇头,试图把脑海中不合时宜的画面驱赶出去。
    小姑娘换好了衣服,怯生生地走出来,然后就是一个标准的90°鞠躬:“谢谢姐姐收留我。”
    睡袍是常青的尺寸,小姑娘穿着大了一号,一鞠躬领口就敞得更大了,胸前白花花的一片,常青自认为同性的身体对她而言没有性吸引力,但该避嫌还是要避的。
    “不用谢,举手之劳。”常青移开视线,“你的衣服呢?我帮你一起洗了吧。”
    小姑娘有点害羞地拒绝了:“谢谢姐姐,还是不用了,我明天自己拿回去洗就好。”
    常青平日里睡得早,今晚又喝了酒,现在困意涌上来,催得她打了一个哈欠:“不早了,睡觉吧。”
    刚转过身要回房间,忽然被人轻轻地拦腰抱住了。
    即使隔着两人的睡袍,也能感受到少女的体温,少女的身躯很软,腰间手臂的力度也非常轻柔,让人生不出丝毫的反感。
    常青愣了一下,听到背后传来又轻又软的声音。
    “姐姐,我们一起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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