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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姑姥都这么说了,叶馨也不好拒绝,推开门,本以为会尘土飞扬,没想到里头干净到看不到丁点灰尘。
    阁楼很大,里面堆满了用白布遮盖起来的架子,叶馨好奇地问,“姑姥,这是什么?”
    为什么阁楼里的东西全部用白布遮起来?是怕沾上灰尘吗?但地面光洁可鉴,不像长时间没进行过清洁的样子,反而像经过了精心的呵护。
    这种反常的行为使她眉头紧锁,她想揭开白布一探究竟,可家教使她扼制了这个念头,没有经过主人的允许,私下查看别人的物品是不道德的行为。
    “看看不就知道了。”
    姑姥没有反对她查看阁楼的东西,甚至是以鼓励的姿势邀请她观看白布下隐藏的真相。
    得到明确答复的叶馨手指伸到白布下,一攥,一拉,白布唰的一下掉落在地。
    是一幅画。
    白布下放着一幅画,画里春意盎然,柳条轻摆,旭日暖阳,小溪潺潺流水,两个幼小的儿童一左一右坐在小溪边,用小小的竹竿垂钓着。
    是她跟表舅。
    太婆村子里的小溪溪水清澈见底,大概是水质优良的缘故,小溪特别多鱼,小时候如果是早上到山里跑完后,她就会跟表舅拎着一根鱼竿到小溪边垂钓。
    说是垂钓,实际上他们俩只是把甩了一下鱼竿,把饵放到水里,再把鱼竿插在地上,就开始打牌了。
    收获是有的,只是不多,吊起来的鱼大约有成人手掌大小,不过对于两个小家伙而言,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了。
    而太婆见到他们有收获后,就会兴高采烈地把他们钓上来的鱼或煎或炸,再或者煮汤。
    那天晚饭总是格外香,他们的饭量也会比平时增加一倍。
    “每一幅画右下角都有作画日期。”
    姑姥打断了她的回忆,叶馨定睛一看,果然,在右下角小小的角落里,记载了作画时间。
    2010年7月6日,是10年前的画,是表舅去世前前两年画的。
    “还有其他,阿馨要看吗?”姑姥问。
    叶馨含泪点头,她想看,她想知道这些年表舅是怎样过来的。
    有人说,好的画作,可以通过线条、颜色、构图等等东西,分析画者当时的精神世界。
    所以,她想通过这些画去了解表舅短暂的一生。
    “踏”,向前走了一步,叶馨又扯下一块白布,这次的画作,画面依旧明亮温暖,只是这次的画不再是以风景为主,而是一幅人物肖像画。
    一个戴着黑色发夹,笑得一脸灿烂的女孩在菜花田里张开双臂。
    是她。
    表舅画的人,是她。
    眼睛火辣辣的刺痛,她别过头去,不敢再去看那幅画。
    曾经模糊在脑海里,慢慢走向尘封的记忆,随着表舅的画作,再一次变得鲜明起来。
    脚步抬起,落下,白布一攥,一拉,映入眼帘的是细得像是牛毛的小雨,小雨占据整幅画,画里有棵巨大的柳树,柳树旁有个男孩,男孩被一对夫妇牵着,回头往后看去,绵绵的细雨,仿佛人世间无尽的哀愁,尽管画里没有刻画出男孩当时的表情,但光是靠这副画营造出来的气氛,足以看出男孩内心的悲伤。
    她记得,这是表舅离开村子的日子。
    那场雨,足足下了一个星期,表舅走那天,她想去送,但外婆外公把她关了起来,当她从房间逃出来时,表舅一家三口已经不见了,她固执地认为表舅一定会跟她说声再见后才会离开,于是傻傻地站在那棵大树下淋了一下午的雨,当晚她从村口回来后,便发了高烧。
    时间真是个好东西,明明当时觉得这是当时一辈子都不可磨灭的记忆,久了才发现那不过是飘散在风里的沙,捉不住,留不下。
    心里的钝痛一阵又一阵,她揭下另一块白布,又是肖像画,只是这副肖像画并不是8岁以前的她,而是青春期的她。
    她嘴里咬着一支钢笔,杏眸半垂,半长不短的头发轻轻浮动,那发丝,细腻得就像现实中真实存在般,轻柔得不像话。
    这是14岁时的她,他们从8岁起,就没有见过面了,表舅为什么会知道她当时的模样?
    难道家里人把她的照片传给他了?
    她回头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姑姥。
    姑姥没有给出答案,而是要她继续揭下还盖着白布的画作,叶馨心里一紧。
    “真相这种东西,比起别人的口述,由自己亲自寻找不是更有意思?”姑姥淡淡地说着。
    十指紧握成拳,叶馨停顿了片刻,随后飞快地揭下其他的白布,是她,还是她,15岁时的她,16岁时的她,17岁时的她,画面也从明亮变得阴暗,仿佛所有的美好随着他的崩溃,统统成了y沟里最黑暗的存在。
    还剩下两幅,她没有揭,她也不敢揭。
    因为,她害怕那个呼之欲出答案。
    “还有呢,阿馨。”
    “我、我要下楼!”叶馨颤抖着说道。
    “下楼?不,再看完剩下的两幅画作如何?”
    叶馨不想理她,转身想跑,却被姑姥拉住了她的手,她努力挣扎,却挣脱不得。
    姑姥粗暴地拖着她,来到画架前,五指一动,白布落下。
    是她。
    赤裸着上半身的她,半眯的杏眸里媚意满满,丰满的乳房被人用手用力地揉捏着,乳肉深陷在指缝当中,她露出似痛非痛,似乐非乐的表情来。
    “不——”
    她发出凄厉的尖叫。
    为什么?为什么要毁掉她对表舅的美好回忆,哪怕陷入了那些可怕的世界里,她也未曾把那些人当成真正的表舅。
    表舅他不该是这样的,“假的,都是假的!”
    叶馨把画架上的画像扫落在地,她表情疯狂而狰狞,姑姥看着看着却大笑起来,“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他当年就是这样,毁掉他一幅画,他就像你今天这样,发了疯把所有的画作扔倒在地,踩个稀巴烂。”
    姑姥似乎陷入了当年的记忆里,“我生了一个疯儿子,疯儿子!他爱上了自己的表侄女,发了疯似的想要跟她在一起,不顾伦理,不顾一切,一心只想跟她在一起!”
    “不,你说谎,你说谎!”
    叶馨一边朝她怒吼,一边连连后退。
    “说谎?呵,说谎,你该看看最后一幅画,阿馨。”
    “不,我不要!滚开!你给我滚开!”
    叶馨挣扎,姑姥薅着她的头发,把她拖了回来,站到最后一幅画面前。
    “不、不要!”
    叶馨用乞求的眼神望向姑姥,姑姥却像是复仇中的女人,在即将完成报仇之时,露出轻松的表情来。
    “既然阿馨不敢揭,姑姥再帮你一把又如何。”她低下头,对她附耳道。
    姑姥的声音轻轻的,却像一枚即将引爆的炸弹,炸得她粉身碎骨。
    修长的五指落在白布边缘处,叶馨低喃,“不、不,求你,求你,不要。”
    她对表舅最后一丝温情,求求她,放过她,也放过表舅吧。
    陷在亢奋情绪中的姑姥没有听到她内心的祈求,白布掉下,叶馨睁大眼睛。
    画纸一片红,红得刺目,红得吓人。
    叶馨怔怔地望着画作,头颅,无意识地靠向了画纸,画纸上只有一种颜色,那便是朱砂般的赤红,纸张上她看不出画了什么,线条凌乱得像是幼童的画作,这副画四个角全部被血红色占据,唯独画作中心位置,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三个字。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字迹歪斜、扭曲,或大或小,毫无规律。
    “是不是觉得很熟悉?这些字迹。”
    叶馨身体一僵。
    “对,就是他,那个每天用血写情书给你,骚扰你的变态。”
    作话:将近3000字粗长细的一章。yǔsんǔщǔьīz.cοм(yushuwubiz.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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