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不答,只道:“柯松,把他带走。”
柯松面容复杂地看了眼季应闲,点头回应,单手绞住秦宁双手,并试图再捂住秦宁的嘴巴。
秦宁趁机用脚后袭,踢中柯松膝盖,他没松手,只微微弯下腿,抓住这个时机,秦宁用肩头撞开他,立刻朝季应闲跑去。
温辞不料秦宁会突然反抗,眼底有一息的错愕,但他恢复神色极快,抬手做了个手势。
秦宁根本没跑近,又被突然出现的两个人牵制,对方不如柯松那么好对付,两三下擒住秦宁。
季应闲趁着温辞这一瞬的失神,抬手扣紧他握木仓的手,猛地旋拧,打落安装□□的手木仓,再一拳捣在温辞腹部,打得他陡然咳嗽。
温辞迅速反应,转手擒住季应闲的胳膊,肩膀一顶,以完美利落的过肩摔将他狠掼在地。
他刻意撞击季应闲被子·弹贯穿的肩膀,咔嚓一声,骨裂。
季应闲眼神狠戾,重拳打在温辞下颚,但被他险险避开,拳头落在脸侧,打得他直接偏开头。
两人过招速度快得惊人,众人根本没机会看清,温辞已满身伤痕,将季应闲压制在地,而季应闲长腿一扫,将手木仓踢出护栏。
木仓眨眼滚入夜色,坠落深海。
季应闲原本能再反击,但温辞察觉他的弱点,探手抹了满手鲜血,陡然压向季应闲的脸。
季应闲神色骤变,震声骂了句滨城方言,随着手掌靠近,他尾音逐渐削弱,最后息声。
秦宁被那两人拖着往另一边走,听后方没声音,以为季应闲出了什么事,大力挣扎起来。
他身份特殊,两人没敢用力掣肘,力道较松,让秦宁轻易躲开捂住眼睛的手。
秦宁远远见季应闲躺在甲板地上,一动不动,鲜血在地板蔓延,像一朵鲜艳刺目的花。
他心脏猛然紧缩,整个人脸色惨白。
温辞蹙眉吩咐,“愣着做什么,捂住他眼睛。”
两人手忙脚乱地挡住秦宁的视线,钳制他的双手,强行带秦宁离开。
但来不及,秦宁什么都看见了。
他握紧拳头,心脏阵阵抽痛,这种时候,他什么也做不了。
在秦宁路过转角时,下方海面隐约响起一道声音,好似有什么东西坠入深海。
周围满是滚动的海浪声,他却意外清晰地听见那声“噗通”。
秦宁心脏紧紧揪起,呼吸愈发困难,那两人见他状态不对劲,忙松开手,秦宁摁住自己心脏位置,漂亮的手揪紧短袖,压出层层褶皱。
他的表情很痛苦,整张脸苍白如纸,近乎透明,站也站不稳,眼见着要晕厥倒地,两人赶紧一左一右托住他的胳膊。
柯松紧跟身后,立刻喊了声,“他有心脏病,快去找船医!”
温辞也察觉这边的紧迫,紧步走来,秦宁正双目紧闭的躺在柯松怀里,痛苦地揪住自己心口的衣服,呼吸非常急促。
温辞神色紧张,马上从柯松那里接过秦宁,打横抱起,朝着船医那边迅速走去。
柯松落后他一步,在路过季应闲留下那滩血渍时,他微微顿住脚,往护栏外看了一眼。
夜色与深海融成一片混沌,浪花隐隐泛白,滚动着撞击在船底。
坠入大海,生还的几率很低。
柯松木然看了片刻,转过身吩咐人来处理。
*
小型游轮。
俩船员正坐在橡皮艇里,百无聊赖地望着脚底下的海水,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突然眼前掠过一片黑影。
不容两人反应,黑影“噗通”落进海底,掀起层层波浪,险些把橡皮艇掀翻,那溅起半米高的雪白浪花,哗啦罩头盖向两人,瞬间把这俩船员淋成落汤鸡。
俩船员:“……”
他俩眨巴眨巴眼睛,一抹脸上的海水,懵然几秒,突然回过神,齐刷刷低头去看。
船员甲:“刚才掉进海里的好像是个……人?”
船员乙:“我也觉得像?”
两人对视数秒,猛地反应过来,立刻抓起救生圈,迅速穿戴专业装备,纵身跳入海中,救人。
*
季应闲在咸腥海水中不断下沉,他眼睛疲倦的睁不开。
很黑很黑。
什么也无法看见。
肩胛骨袭来的剧痛比氧气被剥夺更难受,钻心疼痛。
那种窒息感锁住喉咙,他呛了一口,嘴里灌入海水,鼻腔、喉咙、脑袋剧烈的疼,胸腔更有种被大力挤压的紧缩痛感。
极度疼痛中,意识反而愈发清晰。
他半睁着眼皮,上方波光粼粼的海面隐约看见了一轮波动的玄月。
闪烁的波光像是簌簌飘飞的大雪,一道人影若隐若现的朝他游近,太远了,眼睛酸涩,他看不清。
是他么?
他又来救自己了么?
眼前浮现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那个人凭空出现,又莫名消失,而短短几天,他既在炼狱,又在天堂。
季应闲眼神发虚,疲倦地闭上眼睛。
意识随着下沉渐渐消散,冰冷的海水紧裹他,层层剥离热量。
……
两个船员费力将晕厥的男人拽上橡皮艇,再移至甲板,并立刻开始急救措施。
等船长姗姗来迟,撩开这人被海水浸湿的头发,看清对方样貌和肩头那血窟窿时,他脸色大变,往后一屁·股坐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