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头,娘亲还在。
笑容温婉的妇人怀抱着胖乎乎的小姑娘,半弯着腰柔声教她辨识谷稻子,金黄色的麦粒在交叠的大小手之间漏下。
“娘亲……”
等无聊的贺东正想使坏地掐人脸一把,蓦然地被抓住了手腕,他听见小姑娘的呢喃,嫣红的小嘴噙动砸吧,鲜有地觉着自己某些做法或许是过分了,不该说那种大逆不道的污秽话语吓她。
可不吓不行,男人见识过的,被娇惯坏了的大家小姐,认不清楚处境,在东寨里惹是生非,最后落了什么下场。
所以还是要狠狠心,一次性吓够,让她知道谁才是做主的那个,别乱跑,安安分分地待个几天,到日子了,就放下山去,与他再无瓜葛。
贺东抽回了手,帮人掖好被子,继续盘坐在床前的脚踏处,高大的背影落寞孤单。
自大白天日到日头西沉、月挂东枝,叶莺团睡了多久,贺东就守了多久,寸步不离。
男人冷冽地看着门后鬼祟身影,姓孙的到底有多管不住裤裆里的玩意儿,每隔一会就要派个人来瞧瞧。
“势在必得啊。”贺东低声笑道。
孙雄要的不只是床上睡着的小姑娘,更是在试探他,个半只脚都踏进棺材的孬货突然胆肥,事出异常必有妖,男人手挤进面具下的缝隙间摸了摸自个儿下巴,想着晚点叫陆行去查查好了。
男人分了点闲心计划起如何整治从没放在眼里的杂碎,床上传来一声嘤咛。
“醒了?”
“噫呀!”
回应贺东的,又是令他耳朵发疼的尖叫。
叶莺团睡足睁开眼时,第一眼瞧见的并非熟悉的云罗流苏帐顶,灰黑色麻布简陋至极,她迟钝地侧过头,再次对上骇人面具,晕厥前的记忆瞬间涌上,刚刚暖和起来的小脸褪去血色变得煞白。
就算是死了,恶鬼也不会放过自己。
悲观的念头让小姑娘僵住了身体,她认命般地猛吸一口气,正要大哭,男人慌张声音打断了她。
“别别别……别哭,有话好好说。”贺东扶着额,心想要是再哭晕过去,什么时候能谈正事,他叹气道,“我是山贼,不是采花贼,平常情形下不会呛行。”
男人从不会把话说得太满,他习惯留点余地,明知不会有任何好事发生的他,潜意识里永远留着一线给万分之一。
叶莺团睡得发蒙,艰难地理解了他的话,露出个匪夷所思的表情。
“出来行走江湖,讲究的就是信用,我贺东说一不二。”贺东大言不惭地说着,为表清白后退了两步远离床榻。
男人对着表哥时如何出尔反尔,叶莺团是听见了的,当下仍旧怀疑,手偷偷拽了被子摁在穴口,身子不着痕迹后挪,捕捉起男人字眼,“平常情形?”
“如对方当真倾国倾城,我当然也会忍不住。”贺东眯着眼看她小动作,以为谁都孙雄一样吗,见着女人就上,难得的好心还不被t谅,男人刚刚强压下的罪恶感又冒头了,他抬膝盖压住被褥一角,大手从下头探进人睡得暖和的被窝里,一路抚上细腿,话说得散漫,“可小姑娘你,毛长齐了吗,给爷瞧瞧?”
“噫呀!”
替主子端了晚膳回来的陆行听着房内传出尖叫,伴随着的还有一记并不响亮的耳光声。
打在面具上,挺疼的吧,叶小小姐,陆行念叨着,主子您多少岁了,何必来回折腾一小姑娘玩,这样想着,护卫还是把晚膳重新端回厨房,等主子玩够,肯定都凉了。
“我都没瞧见。”贺东把被扇歪了的面具戴正,言语里颇有惋惜之意。
别说瞧了,他手才摸到小腿,还是隔着厚重冬k。
“你,你……”叶莺团从小到大都没受过如此多的屈辱,被个陌生男人摸了t儿,还被他摸了腿,以后该如何面对谢哥哥啊,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小姑娘抬起手指着贺东就是一句,“你这狂妄之徒!”
听小姑娘“你”了半天,指望着能骂出啥词来,结果就这,贺东嫌弃地看着她道:“你这话骂的,还不如叫声杀伤力高点。”
看归看,男人还是在戴好面具后举高了双手远离床铺,他怕再压着被子,那小姑娘能把自己塞进墙里头。
叶莺团骂完,出了一口恶气,躲在被子里头只露出眼儿偷偷看男人动作,前刻还像色中饿鬼一样对她动手动脚,下一刻就完全收起爪牙,后背贴着冰冷墙面的小姑娘冷静下来,不自觉地涌出个十分违和且不切实际的想法——
会叫的狗儿,不咬人。
他是故意吓唬我的,但为什么呢,一个作恶多端的土匪头子能有什么好心眼?
小姑娘滴溜溜转悠的眼睛里,贺东瞧见了她清澈透亮的灵韵,黑色的眼瞳将他身影整个包容其中,男人猜不透姑娘家的心思,刚刚还叫的跟那啥那啥似的,现在就有胆子偷看他了,沉默地收回视线,目光落在桌上摆着的纸笔上。
“我不过去,劳烦叶小姐您自个儿过来趟。”
“过去做什么?”叶莺团手下才松开的被角又被抓起。
“写勒索信啊。”贺东托着腮,面具上的恶鬼角明晃晃竖起。
叶莺团难以置信,她知道自己是被绑架了,图财图色什么都属意料之中,但什么样无底线的恶徒才能做出让受害者自行写下勒索信这种惨无人道的行径。
会叫的狗儿,不咬人?眼前的男人分明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小姑娘面上神情变化多端,难以端倪,贺东无可奈何地说了句:“老子他娘的不认识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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