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默不吱声,沈凌风喊了半天,以为许默走掉了,小小的失落,不过这个节骨眼上,待家里更安全,以许默的体质,沈凌风真担心他发生意外。
许默回去也好,沈凌风心想,他躺回床上看书。
直到过去两三个钟头,陈明回来,喊了声许默。
沈凌风猝然察觉,许默压根没走,他急得从床上蹦起来,恨不能扑向门外:“许默!许默!?”
陈明拿来一件外套披在他身上,走廊上是有中央空调,但毕竟空间宽敞,暖风寥寥无几,许默整个人冷得像一座冰雕,护士急忙取来热水袋。
许默抱住暖烘烘的热水袋,方才觉出些暖意,陈明在他身旁坐下:“两点过了,许默,要不回家去休息吧,明天沈凌风就能拿到手机,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
“回去。”沈凌风强硬道:“不准再来医院,听到没有!”
许默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站起身,陈明扶住他,许默走三步一回头,终究离开医院。
许默独自回家,取出保温盒里的东西加热,潦草填了下肚皮,就坐在沙发上,人困体乏却睡不着觉,总觉得一闭上眼就会错过什么,便这样僵坐到大天亮。
沈凌风也是一夜没睡,拿到手机后立刻跟许默视频。
视频精神状态不好,面无血色的,沈凌风瞅了眼时间,早上七点半,他催促许默:“去把冰箱的面包拿出来,放微波炉里热热,牛奶在楼下投递箱里,咱们家的在左边第二排。”
许默起身,他在屋里可以不借助拐杖,之前沈凌风在家里铺满软垫。
那是周天,天气好,晴空万里,许默和豆浆在落地窗旁晒太阳,沈凌风抱着买来的软垫,吭哧吭哧铺地,一丝不苟地铺满许默有可能去的角落。
许默一回头,似乎能看见那天阳光下,沈凌风额间全是汗水,滴落进软垫里,他认认真真地铺垫子,豆浆蹦过去,沈凌风一把将它抱起来,使劲薅毛。
豆浆疯狂挣扎,沈凌风笑着将它丢回许默身边。
豆浆真不是只嫌得住的兔子,上蹿下跳,啃线掉毛,每天都得洗兔笼,许默嫌它臭,沈凌风兢兢业业地给许默洗完澡,就去打理兔笼,然后自己洗澡,回来为许默按腿,往往按完腿就累得两眼一闭直接睡倒。
“许默?”屏幕里传出沈凌风的声音:“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许默回神,望向他:“没有。”他将面包丢进微波炉:“你吃早饭了吗?”
“嗯,”沈凌风专注地看着他,视线一直黏在屏幕上,没有离开过,“院里护士送来的。”
“好。”
“无聊么?”
“有点。”
“那我陪你玩点什么。”
“玩什么?”
“游戏?”
“都行。”
沈凌风拉他打联机斗地主,那一刻许默终于意识到,沈凌风和他有代沟,他讪讪地说:“我们玩点别的吧。”
沈医生只会斗地主:“玩什么QAQ”
“4399小游戏。”
“……”沈凌风哭笑不得:“咱俩代沟有点大。”
“奥比岛。”许默说。
沈凌风笑的无奈:“好。”
许默打开电脑,沈凌风摸出笔记本,最终两人玩起了五子棋。
“等你半个月,”许默的黑子连成一条线,他幽幽道,“你不回来,我就走了。”
沈凌风吓一跳:“你走去哪儿?”
许默撩了下眼皮:“和你没关系。”
“……”沈凌风面容严肃起来:“许默。”
许默闷闷地不答话 ,看上去不太开心 ,沈凌风又喊他:“许默。”
“不去哪儿。”许默敷衍。
沈凌风只看着他,不言不语,许默一抬头,恰好对上屏幕中沈医生那双眼,目光深邃,似有千言万语,终化作无言。
“我想买房。”沈凌风忽然说。
许默微怔,这话题跳得有点快,他讷讷开口:“买房做什么?”
“我想…想咱俩…”沈凌风结巴起来,断断续续地说:“咱俩…得有个…有个家,对吧。”
“……”许默打开网页,浏览有什么能玩的端游,随手下载某知名扛鼎武侠游戏。
“许默,”沈凌风坐直上身,“等我回来,咱俩好好在一起。”
许默张了张嘴,本想借游戏转移注意力,但心跳快得犹如擂鼓,他实在无法忽视,更不敢对上沈凌风的眼睛,不敢直面他有多认真,如果再次陷进去,会否再得到那样惨烈的结果?
我们之间,会有结果吗?
鼓足勇气去面对的,不仅是楚婉君去世的真相,还有沈凌风潜移默化间交付的真心 。
“那…”许默尤有迟疑:“那蒋铭轩呢,他怎么办?”
“……不咋办。”沈凌风干笑:“他爸妈…都挺古板的人,多半要让他和异性结婚。”
“嗯。”许默垂眸思忖。
“半个月吧,我想想。”许默说:“这半个月,不和你联系了。”
沈凌风惊讶:“为什么?”
“等你回来就告诉你。”许默说,至少让自己试一试,能不能离开沈凌风。
虽然办法幼稚又可笑,更像在赌气。
许默关掉视频,呼出一口长气。
快到中午的时候,严衍打包将颜溯送过来,两人受托于沈凌风,照顾许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