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裳冷笑道:“你要跟我玩对付先帝的那一套,控制我,然后假传我的命令,动用我的人手。”
齐瞻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对你的承诺也会依从,只是得等到天下平定之后了。你便先在这里住一阵罢。”
他这话不过是应付之语,眼下已经跟李裳结仇,等到大事成了,自然要先把他给杀了,以防报复。
李裳脸色变幻不定,忽然哈哈一笑,说道:“齐瞻啊齐瞻,我心里清楚,你我所求不同,总有拆伙的一天,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齐瞻正要说话,却见李裳神情诡异,慢慢抬眼看着自己。
然后他就感到背心一凉。
齐瞻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去,只见身后站着一名面目陌生的侍卫,手持钢刀,刀刃已经从背后插进了自己的体内。
他想叱骂,想询问,喉头却只是喀喀几声响,唇边流出一缕鲜血,目眦欲裂。
而李裳那边的人纷纷起身,竟是浑然无事,显然早就已经有防备了。
李裳走到齐瞻面前,说道:“你现在一定有很多疑问,但怕是没命听到我解答了。真是抱歉,我却从未想过要留你一命。”
他一颔首,齐瞻背后那人将剑抽出来,他的身体立刻软倒在地,伤处鲜血狂涌而出。
苏玄站在齐瞻的背后,眼睁睁看着那血顺着地面流淌开来,齐瞻的身体抽搐几下就不动了。
他眼中寒光一闪。
提醒李裳齐瞻或有阴谋,就是为了试探对方的反应,他为了避嫌,并未参加李裳随后的布局,故不知道他目的何在。
眼下对方竟然如此果断的杀掉了齐瞻,苏玄不免想到,齐瞻再怎样也是齐氏皇族的血脉,他即便造反登基,好歹也有身份在。
但李裳竟然杀了他,整个平洲再无皇室中人可以领导,难道他就不怕发生战乱么?
自己费尽心机地接近对方,所要求得的那个真相,总算呼之欲出了。
苏玄握紧了拳头,只听李裳缓缓地说道:“魏王大逆不道,意图夺位,竟然害死了先帝,又刺杀太子,妄想登基,实在是罪大恶极。好在被我识破了他的阴谋,使得魏王伏法。”
在众人迷茫的注视之下,他从怀里拿了一块玉佩举起,说道:“其实我本名齐皓,乃是郢国皇室血脉,如今自会担起责任,整顿如今之乱象。”
“这块玉佩乃是先帝尚未继位时的旧物,后赠予我母,另有两块他亲手写绘的定情丝帕,可做明证。”
李裳此言一出,众人无比目瞪口呆,震惊无比。
他在说什么?
李裳却没有过多解释,迅速吩咐众人处理齐瞻尸体,控制齐瞻府上不肯听话的人员,将他们都指派了出去。
苏玄没离开,问道:“殿下此言当真?”
李裳笑道:“让你惊讶了吧?不过事情确实是真的。当年先帝还是亲王之时,出使梁国,并且与我母亲结缘——当时她已经是宫妃了,但一直不得宠爱。”
苏玄道:“那么梁国兴帝将殿下送来成为质子,是……?”
李裳道:“他并不知道真相,是因为我母亲在宫中不得宠,又遭人迫害,护不住我,正好又有两国交换质子一事,她便主动要求将我送来,正是想着我在生父身边或许能够更加周全。”
他脸上微露一抹冷笑:“可惜,我这位生父更是冷血多疑,他有那么多从小看大的儿子都不怎重视,又怎么会照拂于我?齐瞻觉得当不上太子就耿耿于怀,其实真正感到不平的,应该是我才对!”
这一番离奇身世,实在让人料想不到,苏玄心中却只冒出来了四个字,那就是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前世今生的种种,电光石火一般闪过心间。
在这些重生之人当中,苏玄应是最晚死的那个,当时曲长负身死,他心中憋着一口气,发誓要搅得这天下大乱,谁也别想好过才行。
然而靖千江却偏偏跟他作对阻拦,导致苏玄功亏一篑。
他随乱军前往梁国暂避风头,心心念念的,都是要想办法再收拢一批势力为自己所用,继续搅弄风云。
曲长负是为了齐徽那所谓的天下基业而丧生,那么苏玄就要让所有的人因为他的丧生而感到痛苦,不得安宁。
到了梁国没有多久,苏玄便听闻了靖千江自刎而死的消息,两人的理念完全不同,当时他还为此嗤之以鼻。
所谓的阴曹地府都是未知之事,死了未必能与思念的人相聚,反倒等于抹杀了他在这个世上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