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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九泉:“……刚到。”
    曲长负转头跟靖千江说:“你都没告诉我这事。我说怎么早上起来便听说你去了城门口,正要过去找你。”
    谢九泉:“……哦,你不是出来看我的啊。”
    曲长负不紧不慢:“相逢不如偶遇,不为你来,却遇你而归,岂非缘分?请进去罢。”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让急赶而来的谢九泉心满意足,什么气都顺过来了,跟着曲长负一同进门。
    都是活过两辈子的老朋友了,大家也不算外人,进了前厅之后,下人将给谢九泉备好的席面摆上来,便都纷纷退了出去,只剩下他们三个。
    曲长负盖着张薄毯歪在躺椅上,病容中又带有三分慵懒,整个人瞧上去又傲慢又柔弱。
    他的声音亦是懒洋洋的,问谢九泉道:“可知皇上为何突然要南迁?”
    谢九泉提到这件事也不由得摇头叹息,说道:“一言难尽。”
    他简单将当时在朝上众人讨论此事的情形复述了一遍,当听见是齐瞻和左相最为支持此事的时候,曲长负跟靖千江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在想,齐瞻这是又要捣什么鬼?
    他的心思曲长负和靖千江都清楚,只是目前外患还没有解除,之前魏王私兵又折损大半,就算是齐瞻想当皇上想的发疯,应该也不至于在这种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动手内耗。
    可是他这样积极地撺掇皇上南巡,难道当真仅仅是因为害怕西羌人,想要随着皇上一同避难?
    谢九泉道:“目前是太子留守京城监国,其他的人大部分都已经离开了。只怕在他们眼中,惠阳已经成为了一片死地,若是挡不住西羌人,便只能任由抢掠了。”
    这也就难怪将士们会心寒。不说别人,就是曲长负也是刚刚丧父,他本人还在这里病歪歪地坐着呢,但皇上那边却连半分对臣子的信任体谅都没有。
    说到这里,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曲长负突然道:“你们不是一直说,怀疑朝中有内奸吗?会不会是魏王跟西羌有所勾结?”
    他的猜测有些惊人,靖千江眉尖蹙拢,谢九泉却陡然一惊。
    “不可能吧?齐瞻再怎样也是皇族血脉,他要是真的冲西羌通风报信,只为了自己争夺皇位,那么相当于伤敌五百,自损一千,怎么想都不太值得啊。”
    曲长负道:“没准他脑子有病呢?”
    谢九泉:“……”
    靖千江噗嗤笑了,说道:“其实我还真觉得,就是这个猜测最合理。”
    曲长负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在遗憾“齐瞻的病情”,还是说靖千江也很损。
    “有你们两个在这里守关,天下没有人能攻破惠阳城。”
    曲长负道:“现在也算是难得的机会,再养两天病,我打算回京城一趟。”
    *
    隆裕帝等一行人南下,说好听些是暂避锋芒,说得不好听了,就是怯懦逃亡,因而一路行来,众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
    尤其是沿路还可以看见空荡破落的街道和村庄,小儿因为饥饿而哇哇哭泣,流民背着包袱仓惶来去,简直是一派亡国景象。
    其实战火尚未波及到此处,局势远远不至如此,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皇上离开京城引得百姓惶恐,便竞相效仿之,先一步逃跑了。
    总算到了平洲城,大家驻扎下来,隆裕帝想起自己在京城的时候,每日听见战报便会焦躁不安。
    他怀疑此时身在惠阳的靖千江曲长负等人之用心,怀疑那个尚且没有彻查出来的内奸,也担心西羌人真的会挥师直入。
    再加上前朝后宫都被人鼓动,他一时冲动,便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但是如今出了城,看到这样的百姓生活,他又不免询问自己,之前的选择,真的做对了吗?
    “父皇。”
    隆裕帝心中有事,不知不觉便出了神,连手中握着的茶水凉了都没有察觉,直到有人前来跪拜,他才回过神来,记起刚刚召见了长子齐瞻。
    “平身罢。”
    他眼下住在官衙之中,虽然所有的房屋都已经重新布置,一应吃穿用度,以及礼仪守卫都比照着宫中的规制,但终究不可能一模一样。
    在这样的环境下,以往那些身份的束缚似乎也都放松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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