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再逼问,司徒静的底线仿佛已到尽头,好像再逼她,她就要哭出来了。
司徒静咬着下唇,气恼地瞪着他,眼眶红红的。忍不住怒道:“她才不会为我难过,我也不会去尊敬她!”
容蛟:“怎么会?你的年纪还这般小,她对你就应该像对子女般宽容。”
他的话精确戳到她的伤口,她的眼泪再忍不住喷涌而出,“她才不会这么对我!因为她就是我的杀母仇人,我一定要报仇!”
她说出这话时好似解开了身上的枷锁,终日压抑在心头的悲哀在外人面前怒放:“我杀不了她,只能让别人来杀她。无花在江湖享有盛名,他一定结识很多高手。”
“如果水母阴姬杀了你母亲,又怎会收你为弟子?”容蛟从中闻出了秘密的气息。
“是的,肯定是她杀的。我有一个父亲,每年都会来看望我,唯独不见母亲,我曾问过他,他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司徒静说着狠狠地咬牙,“但我发现,我父亲来时,师父也会出现。他们俩的气氛简直……简直……肯定是她爱慕我父亲,所以杀了我母亲!”
凭借一点主观猜测就能狠下心为了从未见过的母亲,向抚养她长大的师父报仇。
她这朵温室之花在单纯的生活环境中枯萎了。
水母阴姬喜欢女人,有一个男性情人。在司徒静口中,又好像与她的父亲关系不同寻常。
容蛟灵光一闪,想到了关键点——司徒静的父亲竟然能每年来神水宫探望她。
莫非……
他一下子想通了全部事,醍醐灌顶,精神奕奕。容蛟问:“你的房间是不是有一条暗道?”
司徒静点头。
“你师父会不会通过这条暗道来你房间?”
她再次点头。
“那么,她会与你……欢好吗?”
司徒静惊恐地看着他,拼命摇头。
“这就对了,阴姬绝不是你的杀母仇人,因为她便是你的——”
一句话没有说完整,容蛟话题一转,却问:“明天是无花说法的最后一天,你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司徒静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转变话题,心里对他未完之语感到好奇。
这种好奇奇异的劲烈,犹如心脏被猫爪直挠。她咬咬嘴唇,不甘极了,追问:“你刚刚要说什么?师父为什么不能是我的仇人?她…是我的什么?”
容蛟微笑:“你告诉我,你答应了无花什么条件?”
她只好期期艾艾说:“他……好像想见识一下天一神水。”
“天一神水?那是什么?”
“宫中把它称为重水,是师父练功时从水中提炼出来的。有什么效用我也不知,只知道不能把它吞入口中,否则会死。”
容蛟听罢,摸了摸下巴,“这样啊。我明天也要出去,你把天一神水给我,我替你转交给无花。”
“你要走?可是没有师父的命令,你走不了的。”
容蛟笑得意味深长,盯着她:“不是有你嘛。”
司徒静脸色一白,两只手搅弄衣摆,心里不情不愿,却又受制他人。
“水母阴姬是你的杀母仇人——这只是你的猜测。那么你想不想听听我的推测?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明日送我出去,我一一告诉你,你不会后悔的。”
“我答应……我答应了!但你一定要把重水交给无花大师!我答应过他的,不能失信于人。否则……否则我不应你!”
虽然不知道她有没有放弃向水母阴姬报仇,但她的一颗赤子之心很令容蛟动容,人性之中总有一种特质在闪闪发光。
不过看她蠢得天真,容蛟为自己的无耻愧疚一息。
就一息。
☆、神水无情
司徒静惴惴不安,害怕容蛟会多嘴,将她妄图弑师的事宣扬出去。容蛟也确实多嘴了,准备在夜里水母阴姬通过暗道来到他的房间时,告诉她。
他一直没有合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条暗道。
水母阴姬从暗道出来,正好对上他的双眼,吃了一惊,他的眼神竟然含着期待。往日她让容蛟脱衣,他虽然把抗拒隐藏在心底,但他的动作显得三分僵硬。她也清楚她的行为不妥,没对容蛟有什么不满。
桌上一壶酒,两只杯子。
地上新摆了一盏落地灯架,橙黄的火焰温暖了外罩的红色灯纱,朦胧的红光映在容蛟的一边脸上,像抹了一层胭脂。
水母阴姬的眼神一下暗了,英俊得不像话的一张脸上,温和了三分。
在这之前,容蛟一直侧身躺在床上,一边脸枕着枕头,她一来,他立刻起身,枕巾上的牡丹绣花慵懒地睡在他的脸颊上,灯光一照,仿佛活了。
容蛟的行为好像在欢迎她上他的床。
水母阴姬从小就知自己与别人不一样,青春豆蔻间,别家女孩对着少年羞红脸,她却认为红着脸的女孩可爱极了。所以,她努力修炼,直到她能把女孩抱在怀里,对方也不能反抗。
一日,神水宫里来了一个陌生的女子,娇俏美丽。
水母阴姬把她拉上榻,女子不仅不惊慌愤怒,还笑意盈盈地主动脱去她的衣裳。等到她发现女子其实是名男子后,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