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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可知道痛了?”听着他急促的呼吸声,想到裴浅此刻自然也疼痛难忍,元季年吞下了还要继续责怪他数落他的话,蹲下身来就要查看他的伤势,“让我看看。”
    一点从树林间透下来的零星碎光落到了裴浅眼中,哪怕他已经被扶到了地上坐着,手也一直没离开元季年的肩膀,就像粘人的藤蔓缠在元季年身上不让他离开。
    他眼睛里的碎光流转着,只巴巴地望着他一个人:“我要是不放手去探路,那跌倒的人可就是殿下了。”
    这意思是说,裴浅受伤都是为了他?
    元季年低头小心心撩起他的下衣摆,看着裴浅脚上被染红的布靴,没做回应。
    方才裴浅放开了他的手之后,接下来那段路走得是摇摇晃晃,看起来好像是在乱走,但离捕兽夹越来越近了,他又突然迈大了步子,原本的行走轨迹也偏了不止一点,像是迫不及待要往上面撞一般。
    再加上之前裴浅和他走了那么长时间的路,一路也都安全躲过了捕兽夹,说明他能辨认出捕兽夹的位置。
    撩开裴浅下衣摆的手只停了一下,李知茂就挤到了他身旁催促道:“殿下不帮裴公子,还发什么愣?”
    元季年想起自己一靠近裴浅,裴浅只会更疼,便退了一步:“我不知道怎么包扎伤口,还是李将军来吧。”
    裴浅的手从元季年身上放了下来,李知茂刚要碰他,他已经勉强站了起来,朝着前面的元季年走了过去,任凭李知茂的手僵在了空中。
    “裴公子脚上有伤,若再有动作,只怕会加重伤势。”
    看到裴浅还要带着伤继续往前走,李知茂追了上去,他一着急拉住了裴浅的手。
    “你还想继续疼下去吗?”元季年本在往前面走,闻言也转回了头,凝眸望着裴浅。
    裴浅深一脚浅一脚地朝他而来,脚下的树叶踩得嘎吱碎,有几片残叶沾到了他的脚上。
    斜洒的月光从林间缝隙透了进来,冷光笼在裴浅的身上,还添了几分灰白在他脸上。几缕发丝随着他走路的动作覆到了他脸侧,他一步一步像踩在刀尖上,走得格外艰难。
    元季年暗沉的眸色渐浓,等着裴浅终于到了自己身边后,他伸手揽住了裴浅的腰,蹲下身捞过他的腿弯,把人抱在了怀里。
    “殿下还是看不得我受伤……”裴浅的眼睛仰望着他的下颌,修长的细指滑着他喉结上的流畅曲线,笑着笑着,嘴角又渗出了血。
    元季年被他的视线烫红了脸,昂着头目视着前方,被裴浅摸过的喉结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被他们落下的那一个人看着他们的背影,怒目圆睁,拳头也因为生气而剧烈颤抖着。
    “我们动不动手?”伏在树上的几个黑衣人互相看着。
    “将军还没下令。”回答的人看了一眼站在树下面吹着冷风的李知茂。
    裴浅的手还停在他身上,从喉结一点点往下移着,已经到了锁骨处。
    元季年正心焦气躁着,裴浅却在这时拉了拉他的衣襟,声音和晚风一样凉嗖嗖地:“他要杀我们。”
    “自从我们出来时就跟着了,李将军只是在等一个时机。”元季年往前走着,脚下放了更多力,落叶的沙沙声正好遮盖了他的话音,“但我感觉他不像是冲你来的。”
    “你是说,他只想杀你?”裴浅往他怀里又靠了靠,侧了侧头。
    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却让他恰好捕捉到机会,转换了视野,冷眼扫过身后树上的那些人,裴浅不屑地笑了笑,抹去了唇上的血,“不过十个人,不多,可以解决。”
    “若是别处还有埋伏,你身上还带着伤,只怕不便,还是小心为妙。”元季年感受着他的靠近,又听着他的笑声,没来由地一阵发慌,只能先安定他的情绪。
    “原来你是舍不得你的那些人死。所以我死了也没有关系,是吧?”裴浅死死盯着他,像是等着准备戳破他接下来的谎话。
    元季年失笑:“你和他们较什么劲。”
    “可你这么担心他们,他们还不是要杀你。”裴浅攥紧了元季年的衣襟,笑了一笑,看着树上的人影,眼里闪过寒芒。
    这话听着确实像是为他打抱不平,可他这语气,倒让元季年从中听到了一点杀意,心里也在发毛。今晚让他害怕的身后要杀他的人,而是在他怀里的裴浅。
    元季年更加怀疑他的居心。
    想是裴浅有意从他这里下手,挑拨自己和宋营的关系,好想让他反水罢了。
    元季年低下头看他,眼里的笑淡在眼底:“你不是也和我一样吗?为大周尽心尽力地做着事,可最后他们还不是要杀你?”
    “那是以前。”裴浅抓着元季年衣襟的手慢慢缩紧,“以前不仅他们想杀我,就连你也想杀我。”
    眼看自己的衣襟已经被他扯出了几道水波纹细的小褶皱,元季年到了一棵树下,慢慢把他放下,让裴浅靠在树干上。
    元季年伸出拇指抹去裴浅唇上的血:“是不是很疼?”
    “嗯……”元季年问话的语气温雅,裴浅略有惊喜地看着他,心里有九分的期待,面上却只显了两三分。
    难道这个不争气的人终于知道心疼他了?
    裴浅拽着他的衣袖,直直望着元季年,就等着他的好言安慰了。
    他还顺便想了一下,若是元季年真对他说了什么贴心话,他该如何回应才能显得这关切不是自己求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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