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不能肯定那人到底是谁,我怀疑过林子彦,可我没有证据。。”
“一直以来,我都在追查那个人,但他太狡猾了,我根本抓不到线索。”
“直到年初的时候,江景渊突然来找我,让我帮他救他的女儿,无意间我得知了江清和的出生日期。”
“五月初五,江清和与你同样都是至阳之日出生的,不过江清和她生于辰时,且是女儿身,不是至阳至刚的最佳人选,若绑走她的人就是玄门秘术的幕后黑手,说明那个人已经到了极限,于是我便有了个计划。”
李星河捧着茶杯,未置一词。
苏慕华再道:“查得你在扶摇山庄的消息后,我便伙同清风,着手开始了这个计划。”
李星河:“江景渊会在那时假扮江清和来到扶摇山庄,与杨楚立下约定是你们算计好的。”
苏慕华点头:“不错,我们早知西海棠失踪的消息,你既为风文如求情,关雩风自然会向你提出请求。”
“他若不呢?”
“他会的,便是不会也有备案,最后的结果都不会改变。”
屋外,朝阳如常升起,日晖昌盛,浮云如絮,一切如常。
李星河淡淡一笑:“原来如此。”
原来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哈。
苏木华见状轻轻一叹,道:“抽空去无名谷看看吧,大师兄……就葬在那里。”
听闻此言,李星河握杯的手,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不知何时,屋内的人都离开了,只剩李星河一人,沉默静站,感受着五脏六腑传来的绵绵痛意。
尘封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加明晰起来。
墨无书身死当日,李星河便匆匆离开了瑶城,一刻未作停留,就连自己身上的伤都没有及时处理。
墨无书的死,是玄门辉煌时代的黯然落幕,也是岚雪公子年少时期惊鸿一瞥的最仓促葬礼。
李星河恨墨无书,恨他冷漠,恨他凶残。
所以一直以来,李星河都拒绝去深想和面对他们决裂之役的违和之处。
为什么墨无书没有动手杀了自己?他明明还有这个余力。
为什么墨无书死前最后的遗言是让自己放下过去?这与他何干?
只要一想到这些,李星河就觉得喘不上气。
如果师兄真有苦衷,那亲手杀了他的自己又算什么?
李星河庆幸过、唏嘘过、感慨过、回避过……
什么都有过,唯独没有难过与悲伤。
可这一刻,李星河突然无可抑制的悲伤了起来。
原来墨无书才是他们所有人中最纯粹的那一个,心志坚定、始终如一。这个至始至终的理想主义者,从没有一刻违背过自己的初心,作为几乎不可逾越的障碍,他的大师兄依旧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李星河这般想着,缓缓眨了下眼,眼睑一片干涩,磨得眼珠子都疼了,却始终流不出泪来,一滴也没有。
——是我杀了他。
李星河在心底单独咀嚼着这句话。
——是我杀了他啊。
李星河闭上眼,数十年的仇怨懑怼,走马灯似的倏忽而过,那些阴诈权谋,血雨腥风仿佛在这瞬息之间都消弭殆尽了。记忆长河中磨不去的、荡不开的、压不下的,只有那一双诚挚而清透的眼,或喜或悲,或愁或痴,或深情或执着,或固执或释然。
身是眼中影,念是镜里花。
皆是虚妄。
这将近二十载的光阴与己而言,原来不过世事大梦一场。
68# 转承 不知方才那招何名?
天幕昏沉,雨,将落未落。
后厨房。
风静如正在煎药,他的神情,认真又专注,时而拿起蒲扇扇风,时而打开盖子让内里的蒸气排出,时而将药液倒出,再加入适量的热水,举手投足,尽是熟练。
炉上文火轻煨,药香随着空气流动款款弥漫了整个厨房。
这是风静如所熟悉的味道。
曾经有好长一段时间,这种药香一直陪伴着风静如。
那还是发生在风文如刚刚受创不久的时候。
彼时的风静如尚且年幼,却因为太过担心兄长的伤势而终日揣揣不安,顾珏见状,便将他带到了厨房,并耐心地教导他如何煎药。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风文如所喝的药,都是由风静如亲手熬制的。
眼下,风静如已在此间呆了个把时辰有余,衣上发间皆被药香沾了个遍。
将最后一滴药汁倒入碗中,风静如拿起药碗,起身离开厨房。
屋外,阴翳的天色昭示着即将到来的风雨,也为入冬后,这本就不甚明朗的天气更多添了几许深沉的寒意。
瞧着如此天候,风静如不禁皱起眉来,脚下踏出的步伐也随之加快了些许。
走过长廊,不多时,风静如便来到一间卧室门前。
门是虚掩着的,内里有说话声传出。
“甜吗?”
“很甜,你也吃点。”
“你喂我?”
“那你别吃了!”
“哈哈,这是特别给你削的,我看着你吃就好。”
“不仅知道削皮,还知道把苹果切成小块,你进步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