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他们之间有爱情,却原来从头到尾都是欺骗利用。
这叁天四夜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霍闻就站在那窗前,将所有的事情都反反复复地在脑海中重演,每一次想到自己曾经的满心欢喜,如今只剩下满心冰凉,霍闻就忍不住未语泪先流。
沉璧看着他的痛苦挣扎,想要开口解释,却发现自己无从开口。
在路上想好的谎言,却在霍闻的泪水里破防了。
她不想再欺骗他了,她不想再提心吊胆地爱他了,她已经时日无多了,她最后的愿望就是自己爱的人能长长久久无病无灾的好好活着。
“你究竟想要什么?”霍闻的心中想要质问她,然而在经过了叁天四夜的思索后,他却并不想要知道答案了。
也许从始至终,她想要的不过是残月心经罢了,他又何必自取其辱。®ōцzℍáIщц.ōгℊ(rouzhaiwu.org)
两人对望着,从前是情意绵绵,如今却是泪水涟涟。
沉璧不敢乱动,只维持着递出净瓶的手势,眼泪快要从丹凤眼中溢出。
霍闻狠心地偏过头,泪水滑过英俊的面庞,他一字一句道:“你我二人之间纠缠许久,已是难再生爱恨,我不想杀你,你走吧!”
他心中实在唾弃自己,可他也确实狠不下心来。
沉璧的眼泪终究是落了下来,她道:“好,只要你现在吃了这颗九转大还丹,我就消失在你眼前,再也不会打搅你了。”
霍闻一心求死,更不愿意接受仇人之物,自然是不会吃下这颗九转大还丹。
他伸手拍掉沉璧手中的净瓶,道:“你这个人,你的话语,你的丹药,我是不敢信的。”
净瓶摔碎在地,九转大还丹迅速滚落,沉璧立刻俯身去捡,她叁天四夜未曾合眼,此刻心防大破,更是神色飘忽,一个猛地俯身差点没昏过去。但她还是紧咬着唇,去追赶那滚动的丹药,那丹药滚动到门口,沉璧正要捡起,却被另一个人先捡到了。
沉璧抬头,正是一身紫衣的仇心。
他将那颗九转大还丹捏在指间,狭长的丹凤眼扫视过来,他的眼里满是讥笑,似乎是在说,我早就告诉你了。
沉璧伸手去夺,仇心一个偏身,她就扑了个空。
霍闻就站在厢房里,他听得到门口的打斗声,但他还是站在屋内,并未动弹。
仇心看了一眼扑倒在地的沉璧,她口唇间已经开始冒血,一双丹凤眼却还是满含警告意味地盯着他。
“你偷了皇帝的东西,还想跑?”仇心故意放大声音,一步一步逼近沉璧。
沉璧眼疾手快,倩影一闪而过,就从仇心手中抢过那丹药。
她将那丹药藏在掌心,正要逃跑,却又被仇心抓住右臂,衣裳顿时被撕开了些许,沉璧一脚蹬在墙壁上,整个人一个大翻身又要跑。然而被仇心抓住的右臂却像是和仇心的掌心连在来一起,沉璧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仇心死死擒住,甩进了屋内。
屋内的霍闻就那样站着,冷眼旁观着。
仇心一掌拍向沉璧,沉璧迅速避开,她的眼底掠过一丝厉光,起身就抽开自己腰间的孤鸣剑。
宝剑承载着正午凌烈日光,凭空里疾风劲起,呼风啸日,雷霆万钧,几乎刹那之间,便刺到了仇心胸口。
好强的剑术,好强的内功,如此炉火纯青的武功,天下间怕是难有人匹敌。
可笑他从前还以为她是个弱质女流。
霍闻虽然这样想着,却还是不由得为沉璧担忧,他将袖间藏着的精钢刺缓缓滑向手中,默默观察着场中局势。
剑气来势之疾,无与伦比,但仇心还是更快一步,他偏身躲开,整个人大弯着腰,从孤鸣剑下游走。
一剑未中,沉璧再刺一剑,剑走巧劲,如同穿透乌云的闪电,刹那间就击向仇心。
仇心却人走偏锋,一个柔软的起身,迅速的转身,就到了沉璧的背后。
一掌拍向她的后心,无风的室内就刮起了猛烈的罡气,罡气所经之处,地板被破开,木屑四溅。沉璧也大口吐出鲜血,紧握着孤鸣剑和药丸的双手瞬间失了力气,双双松开。
长剑落地,药丸就要滚落,仇心半空里抓住那九转大还丹,沉璧顾不得捡起自己唯一的护身武器,只伸手立刻去抢那丹药,两人内功相撞,罡气竟然在半空中生起圈圈涟漪,浮光掠影,追风蹑电,刹那间仿佛绽开天地间所有的光辉。
异彩纷呈,光芒迸射。
霍闻还没来得及再多看一眼,两人却又双双退后,天地间又重归平静。
沉璧大口吐出鲜血,她倒在地板上,眼前一片血雾,什么也看不见,耳边一阵咛声,什么也听不见。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慢慢停止流动,全身的经脉也在慢慢凝固,就连体内的蛊王也不动了,丹田中的内力全都消失不见,那些剧毒就失去了压制,疯狂的侵占她的身体。
痛,无边无际的痛。
可是比不上心爱之人冷眼旁观之痛,比不上亲眼看见希望消失在眼前之痛。
那丹药在两人相争之时,早已被罡气碾成了糜粉,飘散消失在了空中。
“好狠的心啊。”仇心站在原地,对着霍闻道。
霍闻不敢置信,瞪大了双眼,嘴唇颤抖,却没有办法发出一词一句。
“郎心似铁,狼心似铁啊。”仇心啧啧两声道,随即拍手,立刻有人从回廊间跑来。
他们都穿着官服,仇心指着地上已经失去了声息的沉璧道:“此人偷走了皇帝的神药,还毁坏了神药。实在是罪不可赦,好在她已就地伏法,被我诛杀。你们将她抬下去割了头挂在城墙上,让过往的路人都好好瞧瞧。坏了王法是个什么下场。”
官兵称是,有两人用木板就抬着沉璧的尸体离开了。
霍闻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仇心看了他两眼道:“你身上的穴道,两个时辰后自会解开,不必烦恼。”
说罢,他就离开了。
日光缓缓下落,霍闻手中的精钢刺落下,他也整个人跪在地上。
沉璧流了太多的血,在地上留下了一片似人形的血渍,霍闻艰难地挪动自己到那人形血渍上,他大口喘着气,从肺腑里喊出一声“啊!!!”。
震破云霄,穴道竟然就这样被冲开了,然而冲开之后,霍闻却失去了力气,立刻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