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广阔无垠,沙丘黄沙看来但是相同的,除非跟着有经验的旅人,否则每走几个小时都需要确认方位,查看是否偏离的航线。
花千遇掏出自己做的手表,拨动指针对着太阳,确定了是往北走,她会途经焉耆,乌垒,到达龟兹之后,再朝下南走,就会到于阗国。
在沙漠里她连续走了叁天,根据路程计算,还剩下四天时间她能到达焉耆。
花千遇收回地形图,她换了一只手撑伞,黑伞挡住了风沙,也遮挡住了炎炎烈日,却阻挡不了多日旅行积累下的乏困疲倦。
她取下挂在骆驼身上的水囊,灌了一口水,干燥的喉咙稍微缓解。
接近正午,太阳越来越炙热,她行囊里的水不多了,为了减少水分的蒸发,她决定找个庇荫处休息一下,等太阳不那么热了再出发。
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她找到了一片石壁,连绵几十米长,有一块石壁凸出一米宽,石壁根部的荫凉处,长了一些杂草。
沙漠里的植物最是顽强,只要有一点生机,就会生长出生命。
花千遇将骆驼身上的缰绳拴在一块石头上,她整理干净石壁底部,确定没有蝎子和蜘蛛存在,就躺进去休息,又把天罗伞柄插在身前,遮挡住阳光。
在背阴的荫凉处,升高的体温渐渐降下,燥热的感褪去,并且感受到了一丝凉意,她便沉沉的睡去。
不知何时,她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踩在沙粒上发出的轻响。
花千遇瞬间清醒,心弦下意识绷紧。
“师叔,这里有个人。”
风沙中吹来一道模糊的声音,声线低沉是个男子的声音,而且很年轻。
听到中原汉语,花千遇稍微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余毒国的人就好,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被他们找到。
紧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到达她身前不远处时,便停了下来,她感觉到有几道视线停留在她身上。
花千遇并没有立即睁开眼睛,而是暗自提高警惕,她只是想看他们走过来有什么目的。
遇到一个孤身行走沙漠的弱女子昏睡在此,只要是心存歹念的人,此刻都会原形毕露。
年轻的男声又道:“要叫醒她吗?”
“不用,她看起来很累让她睡吧,我们在这守着等她醒来。”
这个声线平稳低沉的人,应该就是年轻男人口中喊的师叔了。
脑子里回味起他刚才说的话,花千遇只感觉一阵无语,她怀疑这个人脑子有毛病。
不喊醒她,反而等她醒过来,正常人会说这种话?
要是她一直不醒,这些人就一直待着不走了?
心中的疑惑刚升起来,她就听到了不远处的盘腿而坐的动静。
花千遇啧了一声,显然他们的行为激起了她某根不信邪的神经,不是等她醒来吗?
好,她还就不醒了,看他们会怎么做。
她又躺了片刻,那两个人还是没有动静,她等的时间越来越长,心中却没有一丝烦躁,经过七年的杀手训练,她已经能做到化身为石的地步,一天不动一下都轻而易举。
不过,她感觉外界的温度正在逐渐降低,太阳正在西斜,意识到不能为了一时的意气再浪费时间了。
她的睫毛轻颤两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坐起身,拔掉遮挡阳光的天罗伞,转头看向前方。
在她身旁十步之外,坐着叁个男人,他们穿着用于遮挡风沙的披风,披风上沾了一些沙尘,所幸在灰色的布料上也不是多显眼。
几人双目紧闭,双手合十立在身前,手掌上挽着一串深色的佛珠,脖子上也挂了一串,手腕上亦是带了一串,皆是檀木所做。
显然这是叁名僧人。
花千遇第一眼就看到中间的那个和尚,他相貌俊朗,整个人看起来温润如玉,眉眼之间带着属于佛家的怜悯,他干燥的嘴唇在轻轻的上下翕动,应该是在念经。
听到动静,他念经的嘴唇停住,睁开眼睛望过来。
他的眼神温和透彻,让人感觉尘世的烦躁逐渐远去,说不出的温和宁静。
当视线与之对视,花千遇微微呆了一下,她仿佛……看到了戈壁滩的星空,纯净无暇。
西域七年时光,她还从未见过有这么干净眼神的人。
另外两个人也看过来,左侧一人,身材高大,面容刚毅,散发着不怒而威的气息,给人的感觉应该是个武僧,右侧的僧人皮肤白净,目光清澈明亮,相貌很年轻。
花千遇持着伞柄,往上一挑,天罗伞斜斜落在肩膀上,她好整以暇的看着几人。
中原的和尚跑来西域,是何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