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致幻剂都通过中枢神经发生作用,摄入时间过长会损伤大脑。”林齐愤怒地说:“给阿宁下药的人这是要毁了他!”
如果今晚他们没有及时赶到,即使事后廖宇宁经过治疗修复了所受的□□伤害,他的思维能力和应变能力都有可能出现下降。
林齐知道廖宇宁有多渴望能够进行基因修正,而这些致幻剂却会使他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导致那个目标永远都无法实现。
罗伦听得心中一惊,慕戎却未发一言。
上辈子发现自己爱上廖宇宁的时候,对方的死亡早已既成事实,对慕戎来说,那个廖宇宁是记载于各种影像资料里的传说,是只存在于追忆和怀念中的幻影。
他恋慕着那个廖宇宁,但那份感情有距离,也没有足够的真实感。
这辈子不同。
这是一个活生生的廖宇宁,宜嗔宜怒、鲜活动人,这个廖宇宁就像一株有生命的植物,早已全须全尾地长进了他的心里,成为与他血肉相连的一部分。
这人受到的任何伤害,都能让他感同身受。
然而怀中之人急促的呼吸和灼热的体温时刻都在提醒着慕戎,他必须保持冷静,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这个人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最好的治疗。
轻轻拭去廖宇宁鬓间的汗水,慕戎温柔的亲吻落在后者滚烫的额头上,“别怕,有我在,别怕……”
林齐回头看看后座,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十几分钟后飞车抵达了帝都医学中心,廖宇宁被送进了急救室,不久之后主治医生走出来通报情况。
“病人正在进行第一轮药物代谢,损伤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发现自家少爷正对着急救室的大门发呆,罗伦出面向医生咨询了几个问题,然后表示了感谢。
医生走后,罗伦对慕戎道:“少爷,廖少爷的情况很好,不会有事的。”
“是啊,慕学长,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林齐也说:“幸亏你们出现得及时,阿宁才能平安无事。”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普通外伤实在不算什么问题,修复舱可以恢复一切,连疤痕都不会留。
“不,我来得太晚了。”站立在急救室门口的慕戎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艰涩和痛苦,他回头看向另外两人,眉宇间的悔恨显而易见,“我没有保护好他。”
“少爷?”罗伦怔住了,因为他看到他们家少爷眼眶通红,眼角蕴含着可疑的水渍。
林齐也大为诧异,慕戎因为廖宇宁受伤的事情而冲动或者发怒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掉眼泪?
那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完全不符合慕首席高傲冷峻的人设。
慕戎绷着脸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他的近身随侍道:“罗伦你留在这里,跟林齐一起守着宁宁,我去办一件事。”
罗伦立马紧张了起来:“少爷要去做什么?”
“放心,我不会乱来,因为我还要用一辈子时间来保护他。”慕戎说着,眼中的悲戚逐渐敛去,最后变成了森冷的寒光,“但是有人必须付出代价。”
连同上辈子的份!
上辈子没有自己出现,廖宇宁是否只能一直躲藏在那个小房间里等待药效过去,或者更糟糕一点,他被心怀恶意的人发现,然后经历了更加可怕的事情。
慕戎无法继续往下想了。
上辈子那个廖宇宁,那个傲骨嶙嶙、磊落出尘,于战火之中慷慨赴死的人竟然遭受过这样的对待吗?
只是这么一想,他就觉得锥心刺骨、肝肠寸断。
廖宇宁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病房智脑察觉到病人苏醒,当即通知了医生。
听医生介绍完自己目前的情况,廖宇宁只问了一句“我的大脑可以恢复如常吗?”
“是的,这两天你可能还会有一些轻微的晕眩,但是没关系,那些症状很快就会消失的。”医生向廖宇宁保证。
“谢谢,我明白了。”廖宇宁平静地说。
医生走后,廖宇宁一瞬不瞬地看着天花板。
他的记忆在昨天夜里出现了断层,现在只记得自己跃出露台栏杆的那一刹那,接下来便是一片空白。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又是谁送自己来的医院?
不,那些都不重要,只要大脑没有受损,其它任何方面的伤害都是可以忽略的。
所有的一切都源自于你太弱了,同时又太过于自负。
廖宇宁在心里痛斥自己,冯洌的企图你早有察觉,可你依然还是大意了。
你凭什么认为一个“战神子孙”的虚名就可以保护你不受伤害?
你高估了自己的地位,同时也低估了敌人的下限,你使自己落入了一个低劣的圈套,最终的苦果也只能你自己来承担。
双手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廖宇宁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喉间梗塞得几乎无法呼吸。
这原本,就是这个世界最真实的样子。
你到今天才醒悟吗?
刷——
病房门被打开,门口响起一串脚步,然后是林齐惊喜的声音,“阿宁,你醒了!”
廖宇宁再次睁开眼,看到他的好朋友头发乱翘着,外套皱成一团,脸上还有几道睡觉压出来的红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