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桃黑黝黝的眼望过来。
林愿被望得莫名心慌。
“这里种了好多花。”
“你忘记了吗？”
“喔……”由于要去北方的准备工作繁忙, 导致林愿无暇顾及那回她提过的花的事。
歉意涌上心头，他垂了眼睫，翻过早就竖起高高篱笆的花园，采了一大把花, 各种各样的花。
又翻出来, 送到季桃面前。
“还不开心啊？”林愿不知所措着，看到她无动于衷的神情, 更加慌张。
“为什么呢？”
他连忙询问道。
“因为……”
季桃闷着声说：“这是我们一起长大的地方。”
“不论任何时候，我都不想离开。”
“傻孩子……”林愿倏地笑了。
他把鲜花塞到她的手中，垂眼, 认真辩解。
其实, 更像是苦口婆心的劝慰。
“但你总是需要，多出去见见世界的呀。”
“怀抱温柔，拥抱世界。”
“不好吗？”
他观察着她的神情, 加强语气询问。
“反正，总有一天……”
“我们还会回来的啊。”
“也是。”季桃听了，也倏地笑了。
她说：“我知道了。”
“我会好好，热爱这个世界的。”
“就像, 我热爱你那样。”
她接过花, 对上了他的眼睛。
明亮的眼睛里，仿佛缀有星辰。
微笑。
再微笑。
努力微笑。
“因为——”
“这是你对我说过的——”
“最好听的话。”
林愿露出了难得欣慰的神色。
笑着说：“我们桃桃, 终于会讲情话了啊。”
“情话……”季桃笑着嘟囔，“谁还不会讲几句了？”
她上前一步, 踮脚，轻说：“你不会知道。”
“嗯？”
季桃补充解释。
“我喜欢把最糟糕的一面，展现在你眼前。”
“是希望你能读懂，我肤浅的外在。”
“在这之后，仍然感到好奇。”
“想要来窥探我。”
林愿一怔。
“甚至……”
季桃抿抿唇，小心翼翼着。
她说：“多爱爱我。”
林愿更加怔得说不出话。
季桃又说。
“我不喜欢把我的内心，毫无保留剖析给你看。”
“我希望你透过我的眼睛，可以感知到我的世界。”
她倏然微笑。
“就像——”
“我爱你那样。”
“桃桃……”林愿一时无法言说。
想要去触碰她。
又觉得。
太过神秘。
他一时没想好，该怎样正确地应答。
甚至……
是拼命全力，在脑海中寻找，都找不到，近乎完美的应答。
季桃却又开始说话了。
不停地。
像是存心想让他的脑袋爆炸。
她说：“因为我想……”
“成为对你来说——”
“既特别，又不可或缺的存在。”
说完，很轻地笑起来。
看着。
是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迎着初晨的阳光，林愿忽然发现——
眼前的人。
过于美好。
是他从来没想过，也不敢想象的美好。
他几乎……
自行惭秽。
良久，他终于伸出手。
摸着她的头，笑起来，轻轻说：“我老婆，好可爱啊。”
是发自内心的可爱。
真的觉得，她太可爱。
可爱到他，不敢再大大咧咧。
在她面前，自诩是情话高手。
“还有——”
“嗯？”林愿懵了，“还有？”
“嗯嗯！”季桃猛地点头。
“我觉得，你不是言辞犀利。”
“嗯？”林愿等着。
季桃学着他的样笑起来，轻轻说。
“你是在用心热爱这个世界。”
“包括我。”
她扬起脸，笑吟吟地问：“对不对？”
“嗯。”林愿失笑。
他说：“对。”
“我爱你。”
他也这么应道。
随后，又有了新的言语。
“但其实——”
“应该是这么说。”
他很轻地笑起来。
然后季桃就看见——
他迎着初晨微弱的阳光。
迎着秋风拂过的一缕冷意。
像个孩子一样。
狂奔到他曾经无数次，等候在她家门前的地方。
“季桃！”
他大声呼喊着。
像是曾经在她家门外。
说过要接她回家那样。
狠狠地，向她招着手。
四周的空气寂静，静寥无人。
季桃看到他，又大声，狂喊了一声——
她的名字。
“季桃！！！”
像个少年一样。
也很像她。
像她从前不懂事时，傻乎乎的模样。
格外傻。
他说：“全世界都知道！！！”
“我！爱！季！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