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唯斯笑笑没说话,懒洋洋喝酒去。
在一群歌舞笙箫里没找到聂沐,以为还没来,但是喝了一杯酒后,有人说她早就来了,去洗手间补妆了。
谢唯斯就慢条斯理也过去了。
在洗手台找到人,聂沐开怀地招呼她:“你这么快,从市区来的啊。”
谢唯斯走近,点头后问:“你怎么也这么早?”
“我晚上就在你们兰梧洲吃饭,吃完就来了。”她朝谢唯斯眨眼,“本来想去你那儿,但是想着你今天没有起飞,肯定是回你们城南了,就干脆没有发消息了。”
谢唯斯默了默,眉尾轻挑,“你今天,在兰梧洲?在......小哥哥那儿吃饭啊?”
“嗯。和我爸妈一起和他吃饭呢。”聂沐点头,阖上粉饼。
谢唯斯扫了眼镜子里的自己,看看自己的眼睛,一天了,没肿吧。
聂沐边忙着边闲聊:“聂云岂今天的飞机也没起飞,可能明天走吧。你们要一起走吗?”
谢唯斯状似随意道:“我回头问问他时间。”
话落,犹豫了须臾,她忍不住低声问了句:“你们在他那儿吃饭,他今天又没去你们老房子一起吃呢。”
聂沐伸手去接水,颔首,“嗯,他比较喜欢一个人待着。”她无奈地笑一笑,“之前跟你说过,他不想面对别人,不想说话。”
谢唯斯脸上神色不知道怎么说,有点郁郁,“他怎么,怎么会只有他自己?”
聂沐洗了洗手,长呼口气,微笑:“说来话长。他叫聂云岂你知道的,但是你既然知道他是做什么的,那你肯定知道他还有个名,叫聂岂。”
“嗯。”谢唯斯点头,“聂岂我是隐约听过的,如果不是先听到聂云岂这个,我可能一早就认出他是谁了。”
“那你知道了,他有跟你说过名字的由来吗?”聂沐关了水,漫不经心的抽纸擦手。
谢唯斯:“上次在览市,我问过他,他说是......因为中间的字和长辈重了名,所以后来去了。”
聂沐一笑,“他这么跟你说啊。”
谢唯斯一愣,盯着聂沐,“不是真的?”
“嗯。”聂沐眼中的笑意不达眼底,人散漫地靠在洗漱台,低声道,“反正你们关系也挺好,说说也无妨,他不跟你说真话,应该也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说出来......话很长。”
谢唯斯怔愣着,想起来那天在览市,聂云岂是说了一句:挺长的。
聂沐:“他名字是他父母那年离婚了,因为关系挺差的,吵得厉害,然后他妈妈,也就是我二伯母,离婚时就要求把她的姓从他们几兄弟的名字里去掉了,除了本来就随她姓云的我四哥云帆,聂云岂的二哥。”
谢唯斯惊讶,居然是这样。
聂沐:“但是他那会儿已经十岁了,我们家的长辈就都还是习惯喊他云岂,聂云岂。”
谢唯斯点点脑袋,“那,后面呢?”
“后面,我二伯和我二伯母,都只想带一个孩子,但是他们有三兄弟呢。”聂沐淡淡地一笑,“我二伯父带我大哥,他觉得我小哥哥还小,跟着他挺麻烦,跟着他妈妈好,可我二伯母也不愿意带两个,只愿意带我四哥。所以,我小哥哥就成了他们推托的对象。”
谢唯斯整个人一动不动,好像有些僵硬,像被冰封的大雪冻住了。
“其实我那会儿还小,都不记得了,都是后来听说的,”聂沐拢拢身上的风衣,又继续低囔,“听说他们那会儿互不退让,最后,我爷爷奶奶很生气,就不让带了,说要由他们养。那时候我大哥也不想跟他爸爸了,他不放心我小哥哥,所以就和我小哥哥一起留在老房子那边生活。”
谢唯斯怔怔点头,“然,然后呢?”
“然后这个事情,就这样短暂的尘埃落定了。”聂沐仰起头盯着天花板,眼中无光,“但是,一年后,我二伯母和四哥外出时出意外,车祸走了。”
谢唯斯愣住。
“两人都走了。”聂沐眨眨眼,开始酸涩,“然后,没几年,我二伯也因病去世。”
谢唯斯眼神闪了闪,有点不知所措。
四下无人,聂沐语气略略难受,“就,蓦然他们都不在了,就只剩下我大哥和小哥哥,剩下他们俩跟我爷爷奶奶在老房子生活。”她淡笑,声音低哑来,“那会儿聂云岂他还算正常的,虽然比起小时候,被抛弃以及发生的几件事情让他性子变了许多,沉默了许多,但是我大哥在,我大哥疼他,他就还是会笑的,会出去玩,心情也看上去还好的。他最喜欢跟我大哥待一块,那是他从小的依靠吧,但是......”
谢唯斯有点听不去了,眼睛有些湿润。
她侧过身去,打开水龙头。
“但是,”聂沐深呼吸了下气息,继续开口,“你知道,我们家不是一般家庭,聂家到我这一辈里依旧好多都是军人,我大哥也是。然后,到聂云岂二十二岁的时候,我大哥牺牲了。”
谢唯斯伸去接水的手僵直在那儿,脑海里泛过那天在聂云岂家里看到的那张合照。
有心理准备,但是听到的时候,还是感觉心脏有一处坍塌下去了。
聂沐:“收到那个消息的时候,我奶奶因为受不了这个打击,差点也走了,但是不放心聂云岂,就牵挂着他只剩下自己,所以一直拖着一口气,没走,至今卧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