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筱也被他按着弯下腰去,直起身尽量保持着适宜的语速道:“我是罗筱,和溯雨一样来自明州,请大家多指教。”
车里那股凛然似寒冬的气氛依然没有散去的前兆,诡异的低气压笼罩着整个车厢,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同年龄的少年,而是一群戴着□□的人偶。
罗筱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么一段突兀的自我介绍后,如果没有人接腔的话,怕是很有可能最终是以冷场收尾。
如果之后没人理睬那就很尴尬了……!
就在罗筱有些忐忑地这么想着时,坐在第二排一个反扣着棒球帽的少年便用手撑住前排的座椅,身体前倾,笑意盈盈道:“明州的啊……那不是离我很近吗,我是东瓯过来的。”
少年脸型尖细,五官算不上顶好看,但一双眼睛明亮得好似秋水荡漾,很容易让人留下深刻印象。
没敢太过放肆打量一个陌生人,罗筱很快就把眼神收了回来,内心默默地松了一口气,不禁升腾起感激之情——好歹没有冷场,如果真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俩一路无言尴尬地走到车尾坐下,那就实在是……
想想都可怕!
就在罗筱还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回应这句话时,林溯雨已经非常自然地接了上去:“东瓯啊,旁友,你就是传说中的土豪吗?”
少年笑了一声,摇摇手,有些难为情道:“什么土豪啊,我就是个给公司打工的打工仔……”
“哈!”坐在他身边一个顶着一头银色卷毛的少年毫不留情地拆台道,“这家伙连上节目的衣服都是自带的私服,公司买的他都不穿的有钱boy,你们千万别信他。”
“喂!轮得到你来说!”棒球帽少年脸上顿时有些恼羞成怒,拎着好友的后领道,“这家伙是临安的,你们下次可以找他去吃醉虾啊海鲜啊都行,把他吃穷最好,省的天天在我面前说些酸不拉几的话。”
银卷毛少年被拽得嗷嗷直叫,奋力从他手里挣脱开,趴在座椅背上,转向后排,一边挥着手一边大喊道:“哥,哥,救我,阿花又欺负我了……”
坐在后面五排外的一个高个子青年听闻,把眼罩取下,摆摆手道:“别喊我啊,你们闽浙区自己的内斗自己解决,我这个筑州的老年人不掺和。”
另一个少年笑道:“来啊开闽浙区认亲大会啊,我是越中的。”
就在此时,大巴车后方幽幽地飘来一个声音:“你们闽浙靠海的都是有钱人啊……东瓯土豪你的小姨子呢?欠下三点五个亿跑了吗?”
噗——!
第14章
此话一出,车内顿时笑声连天,本来就都是十多岁还处于青春期的少年,处于好玩好动的年龄,有个人起头,那股陌生感此刻便如同被高温蒸干的水一般消散了。
林溯雨忍了笑,干脆靠在座位边,唯恐天下不乱地喊了起来:“江南皮革厂,江南皮革厂倒闭啦……”
街口巷尾打折的包店里头经常播放的促销广告词在经过网络发酵以后早已变成了耳熟能详的“神曲”,在此刻被这么提起,顿时引得全场气氛如开水般沸腾起来,许多一脸疲倦看着窗外的人也不自觉直起了身,往车前方看来。
大概是长时间坐在车里等待的沉闷时光早已让这群少年等得不耐烦了,却也碍于这个沉闷的气氛,谁也不敢先跳出来闹腾,只能靠着捣腾手机来消磨时间。现在有个人起头,压抑着的少年心性顿时显露了出来,还有不少人借着这个气氛笑着起哄。
林溯雨也不惧场,一边把身后背着的吉他取下,一边故作傲气地笑道:“好了啊旁友们,我要放大招了……掌声在哪里——!”
“喔哟,鼓掌鼓掌!”那个反扣着棒球帽的少年率先鼓起了掌,这仿佛是一个信号,雷鸣般的掌声席卷了全场。
旁边的工作人员看气氛热烈,竟然还拿了个音量放大器给林溯雨的吉他装上了。
这让一边看好友闹腾的罗筱都感觉有点骑虎难下。
他俩根本没学过几天吉他好不好……!这个吉他背过来压根是林溯雨的心血来潮,说当偶像一定要会一点乐器。事实上在此之前,他俩作为除了学习就是打游戏的普通学生,是完全没有学过乐器的。
而且,由于报班的价格实在是让二人难以承受,是由林溯雨单独去学,学完回来再教罗筱的……三个月下来,两个人的吉他水准也就是刚入门的程度,现在拿出来秀,除了丢人现眼根本没有其他意义啊……
罗筱有些不安地望向了好友,后者回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意思是他能处理。
看罗筱不再说话,林溯雨纤细白皙的手指随手拨了两下吉他弦,笑眯眯道:“好,现在我要抓个练习生跟我一起唱这首歌……让我看看是哪个练习生这么幸运呢?”
“什么幸运,是倒霉吧……”后方传来了一个满是笑意的声音。
林溯雨手往前方一指:“行行,那就这位幸运——啊不是,倒霉的朋友吧,来来,就你,就你。”
那个吐槽的小少年顿时被他旁边的损友推了出来,看着全巴士的人都笑着拼命给他鼓掌,他抓了抓头发,到底是没好意思推辞,抄起自己的矿泉水瓶当话筒,咳嗽了两声,一本正经道:“我有个要求啊,我要求我的‘好兄弟’霍笙跟我一起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