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昇一愣,随即问吴够:“你看出来了啊?”
吴够猝不及防,就这么和迎面而来的柜门撞在了一起。
“温老师……不是……温哥……”吴够险些咬到自己舌头,慌张得像是被当场抓获的那一个:“温昇哥和濮真哥……”
温昇原先没觉得什么,这会倒是被吴够语无伦次的样子逗得发笑,十分爽朗地坦白:“他是我小男朋友。”
吴够原先还不知道怎么措辞,在温昇坦坦荡荡的态度的感染下,似乎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讳莫如深。
“其实三水和土土也是,”温昇看着吴够掩饰不住的震惊,笑得幸灾乐祸:“怎么样,他俩是不是还是我和小真比较明显?”
同性恋在大环境里还是不被承认的群体,不管是出于隐私保护还是别的什么,温昇都没有主动宣扬过自己的性向。但他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看着濮真的眼神中满是坦荡而明媚的爱意。仿佛在无人认识的异国他乡,他们也成为了阳光下的一份子。
不,吴够回想起这段谈话时,在心内自我纠正。
不是他们站到了阳光下,而是温昇本人如他的名字那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温昇就是阳光本身。
吴够永远不可能向温昇那样坦诚,但一个人待在卧室里的时候,他格外想念许恣。
确立关系后没多久,许恣在综合考虑吴够身体状况和自身情况后决定不休学,两人就此异地。其间,吴够精神状态不算十分严重地反复过三次,然而吴够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想念许恣。
和大家一起玩很开心,大家也都挺照顾他,吴够只是觉得遗憾,许恣不在自己身边。
或许会有下次一同出行机会,但这一次的快乐,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吴够不想扫大家的兴,只在一个人的时候稍微低落一会,连和许恣通话时都尽量让自己听上去开开心心的。
“我就喂了几片鹿饼,没多喂,它们真的一点也不怕人。”
“毛有点扎手,热热的,还有点臭。”
“……我以后再也没办法直视奈良鹿丸了。”
电话那端传来了声轻笑,吴够这才觉得自己表现得够开心了。然而一挂断电话,勉强堆叠起来的情绪一下又垮了下去。吴够一动不动躺在床上,过了两分钟,一把扯过被子拉过头顶,把自己整个儿埋进了被褥里面。
在日本的第四天,一行人离开大阪,抵达东京。
工作内容全部结束,温昇变本加厉地告诉吴够,什么叫做养猪式旅游。
早起不可能的,赶行程不存在的,围观个柴犬打架,撸个猫头鹰,走马观花式地逛一逛商场,一个白天也就差不多这么过去了。吃饭绝不将就,温昇他们找的饭点未必贵,但顿顿都令吴够印象深刻。就这么逛吃逛吃又过了两天,他们定在第七天早上回程,第六天一整天给所有人自由活动。第五天晚饭过后,温昇和濮真就直接脱队,没有跟他们一起回民宿。
林佑和cici也有自己安排,沈淼和沈定垚倒是不介意多带吴够一个,然而吴够却越想越过意不去,洗澡过程中终于做下决定,无论怎样都不愿意打扰了两人的安排。
吴够进浴室洗澡前,沈淼和沈定垚还都在客厅。洗完澡出来,客厅里已经空无一人。吴够回到房间,见温昇三分钟前给自己打了通电话,心下奇怪,但还是立刻回拨了过去。
“温昇哥?”
“我是濮真,”濮真的声音从温昇头像的通话中传了出来:“温昇现在不在,你稍微等一下可以吗?”
吴够等了约半分钟,听筒里传来一阵窸窣声,电话那端的人变成了温昇:“够够,还在吗?”
“在,”吴够连忙开口:“前面在洗澡。”
“哦,是这样,”温昇的声音中透着淡淡的笑意:“有个姓许的小朋友来找你了。”
吴够愣在原地。
每个字吴够都听清楚了,但拼凑成完整的句子,吴够仿佛自己在做听力测试。
“前面联系我的时候人已经到新宿了,我还说如果你再不回的话,我就让三水出去接人了。”
“不,不用麻烦三水哥了,”吴够如梦初醒,语速一下子提了上来:“我去接他就好。”
“行,明天你想和你朋友一起出去玩也行,我和三水他们打过招呼了。”
吴够道了谢,挂断电话前,犹豫着又叫了声温昇哥。
“怎么了?”温昇听出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声音听着温柔而又耐心。
“不是朋友。”吴够咬着嘴唇说完,心中忽地生出了某种冲动。
不能坦坦荡荡在站到阳光底下,至少在限定夜晚的霓虹灯下,吴够也想像温昇大大方方一次。
叫住温昇的时候,吴够的心跳还心跳如擂鼓。真正开口的时候,他却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
“他是我男朋友。”
吴够放轻了声音,像是怕惊扰了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落下的雪。
电话那端沉默片刻,轻笑了一声:“我猜得还挺准。”
“那次你到舞蹈教室要签名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后来回去,我补完了所有的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