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够更加迷茫:“说什么?”
许恣哽了一下,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这才确定从两人见面到现在,自己真的什么都没说。
一方面是没有这个机会,另一方面则是没有合适的时机。许恣大脑飞速运转,果断地放弃了糊弄过去这一选择。
“就是我当时在第九,最后花了点钱让自己掉出了出道位。”
许恣说得轻描淡写,吴够听着心率飙升。直到许恣翻到下一个表开始看roadmap了,吴够这才平复了一些。许恣放下鼠标,奇怪地看了吴够一眼。
“你这就问完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吴够仿佛从许恣的表情和语气中品到了一丝不满。他犹豫了下,许恣又对他说道:“机会难得,仅此一次,你不要浪费。”
后一句诱导的意味比前一句更甚,吴够身体和精神都不在最佳状态,不怎么费力地就被许恣牵住了思维。
“我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许恣皱皱眉,显然对这个说法不太满意的样子。
“想知道什么就问什么,”许恣顿了顿又说道:“这里又没有摄像头或者其他人。”
吴够说的是不知道该怎么问,许恣却刻意曲解为“不敢问”,转移重点的意图几乎摆在了台面上,也就吴够没能意识到,在许恣的哄骗下又想了很久。
“你给节目组……”吴够还是说不出“塞钱”两字,最后一模一样地复制了许恣的话:“你怎么花的钱啊?”
“这不就问出口了吗,”许恣丝毫没有受到冒犯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回答道:“就是给后面的人投票把他们投上来呗。”
在许恣后面的有两个,许恣自掏腰包买好票找好劳动力,忍到在成团夜当晚开始发力。被许恣选中的除了他顺位往后的三个选手,还有一个陆杳。
“其实我也不知道杳哥,想不想成团,应不应该成团,所以我也只是推了一把,究竟最后能不能成功还是看他粉丝。”结果陆杳最后竟然冲到了第九,就连许恣也觉得意外,这个时候和吴够讲起来,忍不住感慨道:“看来他注定还要再做两年团。”
吴够被过载的信息砸得头疼,后面大半段谁谁谁出道,陆杳想不想出道几乎全部没有过脑。光是许恣花钱让自己掉出出道位这件事就足以占据他为数不多的思考能力,好在前面许恣“想知道就问”的理念灌输还算成功,吴够这回问得比上回顺利许多:“为什么不要出道?”
许恣终于认真了些,没有立刻回答,而且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措辞,这才说道:“我们家其实对我未来要做什么没有要求,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真的没想过会进到出道位,但有段时间,我的确是有想过,如果不知道自己未来想做什么的话,以男团队员的身份过两年也不是不可以。”
“但我后来反悔了。”
许恣伸出手,在吴够头顶上方顿了顿,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地缩了回去。
“既然我不是那么需要,不如让出来给更需要这个出道位的人。”
“让出来……”吴够神情复杂地重复了一遍,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吴够自然听得出许恣没有撒谎,也正是因为真实,这个答案才更让吴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样的“让”实在是太昂贵了,仅仅是吴够公司和几家协商赔偿的那部分金额就让吴够倍感压力,而许恣为此支付的却远多于他。
“你别想这么多。”许恣又对吴够说道。
“当你不接受事情的走向,想要改变什么的时候,总是用相应的筹码去交换的。可能在你这里钱很重要,我不否认,没有钱我就没办法把我自己换下来,但我有能力支付这笔钱,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太大的负担。”
并不是许恣视金钱于无物,许恣甚至比吴够更清楚钱的重要性,但因为他不缺,所以钱在他这边并不是优先需要考虑的东西。
“我有更在意的东西。”
许恣的目光紧紧落在吴够脸上,吴够眼睛缓慢地眨了眨,沉寂许久的心忽地荡出了一阵涟漪。仿佛春风化雨,落在他的肩上,浸湿了表层干涸的皮肤,更多的则渗透进根部,往心脏的部分汩汩流淌。就像一台老旧的机器,在一点点充满电后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生锈的引擎吱嘎吱嘎,最终还是重新转动了起来。
许恣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缓沉静,让吴够终于回想起了最初对许恣的印象。
冷静、清醒,对所有的事情都有自己的判断和优先级的排序,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够坚持自我——他能做到,且拥有自由的资本。
人怎么会去嫉妒光太耀眼呢?所以吴够从不嫉妒。对他来说,能够认识许恣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只是觉得自己幸运,仿佛离得近了,他也能拥有一些追光的勇气。
吴够忽地站起身,一声不吭地拿过自己的书包,整个儿倒过来一抖,几本笔记本全都散在了床上。
许恣被吴够的动静吓了一跳,想帮他却无从下手,好在吴够急躁地翻了几页,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看了一眼便紧紧搂在了自己怀里。
许恣回过神,坐到他旁边,轻拍着他的背问道:“这是你上次写的那首歌吗?”
吴够整个人处于紧绷和松懈之间一个摇摆不定的状态,闻言依旧宝贝地抱着他的本子,声音懵懂绵软,像是大梦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