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男子约莫三十几,捧了串钥匙上前道:“三夫人,小的姓朱,是府上分管北苑的管事。这是北苑库房的钥匙,主要是历年来圣上给下的赏赐。”
“朱管事不用给我,北苑的事务一切照旧即可。”
朱管事笑着摇摇头:“夫人说了,三公子日子潇洒,从不关心身外物,她替他管了这么些年实在是累,往后就劳烦三夫人了。”
池姜无法,只得先接下来。
“这是方才库房的名录。”
“这是三公子名下别苑、田庄和铺子的名册以及账册,除了京城,其他各地也都有所涉及,北方主要是马场,南方则是田产和一些铺子的分铺。”
“这是各地管事和家仆的名录,因人数较多,所以卖身契放在了库房里,三夫人可随时前去查看。”
“这是府上隶属于北苑的家仆名册。”
“最后,这是老夫人给三公子备下的。老夫人说了,除了逢年过节的一些礼钱喜钱,便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请三夫人务必不要推辞。”
半个时辰后,池姜看着新堆放进书房里的一沓沓厚厚账册,一时无话。
“小姐,嫁妆的册子现在还看吗?”
池姜瞥一眼石嬷嬷手中的册子,再看眼前桌案上足有半人高的账册……当初还她觉得自己的嫁妆颇为丰厚可观,如今这一b,却是寒碜得不行了,可再寒碜,那也是自己的。
“看。”池姜接过册子,走去窗前捡了个位子坐下。
一旁的云丹后知后觉地发出感叹:“一个姑爷就这么富,整个国公府合起来那还得了?!”
“……那倒是未必。”池姜抬头,打量起屋中摆设,又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方才见面。陆家的院子宽敞不假, 格局也颇为雅致,但细究起来却不显奢华。若依方才所见,老夫人和夫人的衣饰也偏于素净,尤其老夫人,另一只腕子上还戴着佛珠。而明珠往日衣装也和一般的世家千金相差无几,便是陆明楼自己,也从未表现出任何惊人的财富。
这般模样,倒像是陆家将大半的家产都集中到了陆明楼名下,而身为主人的陆明楼却毫无所觉。
可若真是如此,那他们对她的信任未免也太重了些,居然在她嫁进来的第二天就悉数转交。
池姜忽觉屋子里的账册甚是烫手,便在这时,陆明珠敲门走进。
“阿姜。方才我有去的,只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你们来,就先下去用早膳了,你不会怪我罢?”
陆明珠问得颇为小心,池姜却一下子红了脸,再转念一想,不会老夫人他们也都没用早膳就一直在那等着罢?
“你用膳了吗?要是没,我陪你再吃点儿啊!”
池姜窘得恨不得能让自己消失:“我不饿……”
“那怎么成?走走,先用膳,三哥的家产多得很,短时间可看不完。”
池姜被拉着离开了书房,见陆明珠面上无甚异色便打听道:“三哥这些,你们都知道吗?”
“知道啊,娘早就说了,以后我的嫁妆由她和爹出,奶奶的私产和平日里府上得的那些赏赐六分都给三哥,再加上娘和奶奶私下给三哥置办的产业,他是我们家最富的那个了!”
池姜不可谓不心惊,下意识问道:“为何如此?”
“我也不知,只道娘和奶奶都说这是三哥应得的。啊……你刚来,府上还不清楚你的口味,这小厨房备的都是三哥的喜好。”
这一事很快揭过,用罢早膳池姜又同陆明珠坐了会儿,才在她离开后折返书房。
“陆家这也太偏心了,这么多产业不给在战场上拼命的两位公子,居然给整日在京城里无所事事到处戏耍的姑爷!还说什么应得,这分明就是偏心罢?”云丹压低了嗓音叨咕,说着说着又高兴起来,“不过姑爷富对我们也是好事。不管如何,这银子至少是抓在小姐手上的啊!”
池姜失笑,想了想还是叮嘱道:“老夫人他们能将这些产业交到我手上,首先是因为我是三哥的妻。所以从今往后不论在何处,也不论旁人如何,我们对三哥都得存着一分敬,知道了吗?”
“小姐若是留在侯府,也未必没有现在好……云丹知道了。”小丫头撅着个嘴,但到底还是应了下来。
池姜笑了笑,目光重新回到手上的账册上。
原想着午后就去陪嫁的几处铺子里瞧一瞧,但身子倦乏得很,坐着坐着都能睡过去,便移到了次日。
“小姐,这都是近两年的账册。”
池姜让石嬷嬷从掌柜的手里接过,正准备交代几句,云丹便气鼓鼓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小姐,姑爷他真的是太过分了!你知他成亲那日去哪了吗?”
“他居然去了小扬州!!我还听说……”
“云丹。”池姜淡声打断,等石嬷嬷拎了云丹离开才继续同掌柜的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