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通知长孙老夫人。”邵明渊声音见冷,她犹如当头浇下一头凉水。
路续早就被邵明渊扯出了房外,现在正站在外面僵着身体凌乱,长孙莲连他长什么样都没看见,那么他的中年清名是不是就保住了!
“太、太子……”少女圆目含泪,嘤嘤哭泣,“我……”
“恬不知耻!”外面的路续镇静完了,一转身窜了进去,义正言辞的指着长孙莲训斥,“今儿下午太子未与你计较,是因为你是长孙家的女儿!哪知你这般不知羞耻,做出这档子没羞没臊的事儿来!”脸上冒着红气,像是被气的。
她早就臊的脸上红白一片,泪眼朦胧,好不可怜。这会子又被路续一通指责,荣华富贵飞远了,高枝没攀上,今日这事,她是彻底没脸了。
刘姨娘赶过去的时候就看见自己女儿坐在地上裹着毛毯,哭得泣不成声。她心神巨颤,心疼极了,事已至此,她却想着帮女儿碰瓷太子。
天家贵胄,看了女儿家身子,就不要负责了吗!长孙莲跟她说这事的时候,她不是没想过攀上皇家是何等荣华富贵,女儿嫁到别家,她待在这里也还是要看苏氏脸色,如果出了一个太子侍妾呢?那地位脸面可就高了,刘姨娘出身商家,没读过什么书,觉得这事可行,就把闺女放出了屋子。
她在地上刚刚跪下,一句“婢妾教女无方,冲撞了……”太子的整话都没说完,就瞧见了那人眼中的幽深戾气,压抑紧迫的窒息感让她再也吐不出一个字。那眼神森寒狠戾,压迫在她身上,仿佛她再开口一句,脑袋就要不保。
刘姨娘噤了声,她赶在苏氏之前过来,无非就是想帮一把女儿。她想太子天家宠儿,温和知礼,应是极好应对,却哪知……
长孙莲痛哭,“姨娘,此错在我……是我痴心妄想……我给父亲母亲蒙羞了,长孙府也容不下我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儿了……”她声泪俱下,哭得红肿的眼睛瞄到桌尖一角,裹紧了毛毯站起来就要撞过去。
刘姨娘眼疾手快,站起来一把拖住她,“……我的傻女儿,你这是做什么……长孙府容不得你,姨娘也能养你啊!”
邵明渊冷眼旁观,算算时间,苏氏和老夫人快到了。
长孙二房未领一官半职,长孙简行在江南做起了生意,时常远走。苏氏出身书香世家,身为主母虽是手腕弱了点,与府中妾室相处和谐,几个孩子教育得当。路续不是没见过剩下几个庶出子女,长孙莲简直不像是二房亲生的一样。
母女两个哭成一团,邵明渊没瞧一眼,神色淡然冷漠,不动一分。他来江南时匆忙,伴读玉羡临相亲告假,内监姜禾没跟上他,身边没带一个人,赶上路续的车队就一块过来了。身边能用的人都没跟来,好在路续精明,日后可提携一把。
路续怎么会瞧不出来这母女两个以死相逼让太子收了长孙莲。
他正恼着,都要顾不得什么文人官员礼节要爆粗几声时,老夫人就被苏氏搀扶着,颤巍巍的进了屋。
刘姨娘心头一跳,抱住女儿捂住她的脸哭得更大声,言语间尽是无颜再待,辱了门府脸面。说归说,可没一个去撞柱子的。
老夫人没病那么厉害,只是当初装着病不给太子见礼,这会儿自然也不能失了演技。她向来不喜刘姨娘,奈何苏氏手段弱,她又有几分本事,长孙简行对她也还喜欢,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要她老老实实就行,没想到她们却捅出事儿来了。
老夫人要给太子见礼,被邵明渊扶起,“这么晚了,请老夫人过来,是孤不是。只是今日这事,长孙大人不在,也只能劳累老夫人走一趟了。”
苏氏脸色不好,丢人至极。看着她们哭得厌烦,遣人将她们带了下去。
老夫人入了座,手拄着手杖叹气,“是我这孙女的过错,太子能留她一条贱命,这是对她的大恩大德。”
他还没说要怎么处置她,老夫人就先开了口。邵明渊神色温和中带着些肃色,声音沉着,“她并未做什么,老夫人放心。但毕竟是在府中出的事,瞒也瞒不下,只是她那边还需老夫人多多开导才是。”
与其瞒着放她走,不如说开让老夫人也知道。老夫人当然知道太子是什么意思,长孙莲只是一介眼低心高的庶女,若是瞒住了,保不住她又会耍什么心眼,抹黑太子。他要让长孙莲和刘姨娘闭嘴,至于用什么法子,就看老夫人了。
勾引太子,长孙莲存的什么心?老夫人早就心生厌弃,倒是很想甩给太子随意处置。
老夫人心里头清楚,太子看着年少,这办事的手段一点也不年少。府里容不下刘姨娘了,长孙莲若还是看不清自己要闹事,不过就是个庶女,因“病”去世也很简单。至于府里其他人,除了她们这些赶来的,也没闹出什么动静,待到太子他们一走,长孙府自会恢复如初。
老夫人连连称是,叫太子放心。
当初分家,大房承爵手握军权站在皇权中心,二房袭了宁泊伯府的闲职,下了江南。兄弟俩人关系融洽,都是会为对方着想的人,远离京城的二房不过是头上顶了一个伯府名号,二房每天悠然度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闲话,但长孙简行明白那三十万兵是需要养的,就算有宣帝、和长孙家其他产业,需要的钱财也不是小数目,出于要支援大哥的念头,长孙简行就开始试着经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