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六年,父亲又回到了马尔科尼公司,并担任了总工程师。同年,我也开始了在电子研究实验室的新生活,担任了主任科学官。在以后的四年当中,父亲和我一直在同一行当里并肩工作。我们彼此都不提及三十年代考试的事。到了一九四九年,弗雷德里克布伦德里特爵士的一个电话,把我带进了军情五处这个新天地里。
第三章
一九四九年,我在布伦德里特的办公室与约翰泰勒第一次见面后的几天,接到了他的电话,邀我去伦敦。他建议去圣詹姆斯公园,我们在白金汉宫前面的桥上见了面。我们来回漫步于鹤鹈鹕和鸭群之间,不时停下来顾盼自己在水池中的倒影。用这种奇特的工作方法来处理国家安全大事,使我感到迷惑不解。
泰勒身材矮小,蓄着小胡子,阴郁的脸上流露着机警敏锐的表情。在北非战役中,他是蒙哥马利手下的一名通讯官,尽管他现在是邮局的技术员,可他仍旧保持着他那粗旷的军人举止。他为军情五处和六处搞技术研究,实验室就设在多利斯山邮局特别调查组里面。他非常肯定地说我知道他是负责官员。他直截了当地告诉我,让我有事不要到莱肯菲尔德大楼军情五处总部去找卡明上校,除非是作一次短暂的拜会。一般情况下,就通过他这个中间人来办事。泰勒劝我不要谈有关的办公室的事,只是说我将被授予特聘科学顾问的头衔,但不支付报酬。好几年来,我们每个月都要在圣詹姆斯碰一次头,讨论我提交给布伦德里特委员会秘书莱特的有关技术问题的书面报告(莱特后来当了国防部副部长)。
泰勒和我在技术任务上分了工,邮局方面负责研究红外线探测系统,我则开始动用电子研究实验室的有利条件来研制一种新型话筒,并观察这种话筒对来自室内家具的声波反射的接收能力。以前我所从事的反潜工作使我对共振原理非常熟悉。当声波碰到一个硬介面时,如玻璃窗或档案柜时,就会产生大量的谐波。关键在于要在空间找到失真度为最小的一点,从而收到清晰的说话声。
一九五一年的一天,我接到泰勒打来的电话,他的声音里带着焦虑。
我们遇到麻烦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今天下午我们碰一次头好吗?
下午,我坐在外交部对面公园的长椅上和他见了面。他向我描述说,英国驻莫斯科大使馆的空军武官有一次在办公室里用接收器收听俄国军用飞机的通讯时,突然,从接收器上听到自己响亮而清晰的声音。他意识到,他的谈话内容被人窃听了。他立即把这件事作了报告。泰勒和我讨论了半天,推测他们有可能用什么样的话筒,还安排了一个名叫唐贝利的工程师去调查这件事。唐贝利去莫斯科之前,我简单地跟他交代了一下,告诉他怎样才能有把握地找出窃听器。我开始第一次意识到,英国情报部门在技术专业知识方面是何等的匿乏,甚至连个相应的仪器设备都没有。我只得把自己的工具和仪器借给他用。他对我们的使馆进行了彻底的检查,但什么也没有找到。显然俄国人已听到了风声,把窃听器关闭了。
贝利回来以后,我详细地问了他一些情况,弄清了他们用的不是一个普通的无线电话筒。这种窃听装置一旦开始工作,强无线电信号便以清晰的载波形式出现。我猜测,俄国人和我们一样,也在实验一种共振装置。不到半年,我的猜测被证明完全是对的。泰勒又把我叫去作一次紧急会晤。
他告诉我,美国国务院的清查人员按惯例对美国驻莫斯科大使馆办公室进行清查,为美国国务卿的来访作准备。他们用了一种标准的可调信号发生器,发出一种颤噪效应,类似于一个无线电电台在一间开着收音机和电视机的房间里工作时产生的信号。这种颤噪装置探测出了一个装在大使写字台背后墙上的美国国徽里的微型窃听装置。
颤噪频率为一千八百兆赫,美国认为该窃听装置的工作频率也应该同样是一千八百兆赫。但试验表明,使用这个频率工作时,信号不稳定,灵敏度也不高。美国人面对这样的情况,感到无能为力,非常绝望,只得求助于英国来解开这玩艺儿的谜。
布伦德里特为我在大巴达城的旷野安排了一个新建的十分安全的实验室。泰勒和另外两个美国人慎重地把那玩艺儿送到我的实验室来了。它外面包着棉花,放在一只看上去像是装棋子的木盒里。那东西约有八英寸长,顶端有天线,里面有凹槽,内藏一个蘑菇状的金属装置,装置的顶部有个平盖,用来调节音量大小。它后面有一片薄膜,专门用于收音的,上面已经被人戳了个洞。那两个美国人感到有些局促不安,慌忙对我作了解释,说他们的一个科学家不小心用手指把它戳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