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头有能让人恐惧畏惧的物件,但却不能让所有人都闭嘴。可是只要畏惧了,就无法形成流言,公诸于众。
成婚当夜,红烛打着火结子噼里啪啦的,眼前的盖头被挑开,林云芝红衣明媚,略施粉黛后的娇容,如初雨新绽的芍药,向阳而生,开得明媚,开得如火如荼。
“你哪来的圣旨”林云芝愣愣地看着跟前同样一身喜服的男人,这是他头回失态,眉宇眼角染了酒气,满上一层勾人心魄的绯红。
世间约莫少有形容男子妖治的,因的世人以为那样的容色长在男子身上,会让他所有的努力,事倍功半。
因为他们被其容貌所惊艳,就会忘掉他原本也一样瞩目的科举成就。没有人愿意这样,所以不会有如此形容套在男人的身上。但林云芝明白,妖治从不分性别,这样的夸赞不应该被贬得一文不值。
就好像眼下,她就觉得这份妖治,让她心惊动魄。
陶家兴一双凤眼染上水波,眼尾勾勒出细碎的红,像开遍山野的桃花,灼灼其华。
当所有的礼数规矩变得名正言顺,或许经年的痴心妄想会让人彻底失去该有的理智。至少,膨胀的欲|望|会吞噬那份小心翼翼,宛如让人里子霎时变得陌生却又理所当然。
他覆着耳呢喃,温热的匀称的气息,顺着林云芝的耳聒攀沿,窸窸窣窣的勾缠人心,他声音里带着酒气侵染的欲:“此事三言两语不得解,且留待以后再解释。”
“而今,是不是该...圆房?”
林云芝叫他这一句圆房吓得一哆手,呼吸略略有些急促,但很快又平复下来,唯余躁动的心脏在胸腔里头蹦跶。
方才已经拜过天地,所有的一切都是名正言顺。他们...已然是夫妻。
林云芝虽说上辈子感情经验基本为零,但不碍于大环境所熏陶,知道约莫的步骤。
心悬到嗓子眼,又干又哑,她垂着脑袋,点了点头。能感觉到身旁缓缓靠近的身体,而后头上一轻,原是他信手替自己拨下头面,松了发髻后,乌发顺着肩垂落下来。
随着这发髻一松,原先的阻隔霎时烟消云散。额前略一滚烫,再之后如急流遇石分成两股,一则顺着温热而下,一则沿腰腹而上。
情|事本就不需多加指点,更何况陶家兴怕让林氏不舒服,特特前去看话本子涉猎。里头淫词艳语,虽让人耳根赤红,于是他没敢细看,匆匆晓得个过程便将书和上,又怕不小心被发现,从伙房里搬了铜盆,烧成灰。
如今,回想起来,他只记得让人松快下来,才不会疼。而要让人松快下来,就得...就得...
林云芝看着人颤巍巍的解开自己的衣襟,又颤巍巍要替自己解,因手哆嗦而几次三番没能解开。心底下那点紧张登时被他的憨态击溃,都说尺有所长,寸有所短。相形见绌下,林云芝豁然攀升起自信。
眼见陶家兴额头都要滚落热汗,她这头还裹得像只成了精的粽子,她心中微微一软。凑到跟前,轻轻一啄,而后再陶家兴骤然瞪大的眼中,缓缓解开自己的衣衬。
如繁花曳地,又如牡丹吐蕊,雪肤展露于视野之内,红色明媚里绣着两只戏水鸳鸯。她牵着对方的憨厚,拨云见雾般去见巫山美景。
雪峰落积雪覆岭,白雪绵延铺陈而下,若细流款款而动。山脚下有芳泽三角之地,栽有一株含苞待放的红梅株,云海翻转间,可见天地间陡然有巨峰坐落。
没等细看巨峰上的端倪,又见云海翻涌,却闻涓涓咕咕流水,以及天际风啸雷鸣,梅花落了一地残红。
山呼海啸之音不绝于耳,得见海市蜃楼、良辰美景。
林云芝满身细汗方休,初时疼些,落了梅红后,又在小心翼翼中得了痛快。她觉得一切宛如一场好梦。
“谢谢”陶家兴见了那片染了红的帕子,颤着音。
林云芝明白他所谓的谢谢是何意,无力又不失欢喜的道:“不客气”
也许,明日才是她与陶家兴的开始。
余生路还很长,但却有了扶持之人,再艰再难,都该知道,他们已是万幸有了彼此,有了渡重山、赴蜀道的勇气。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往后的路,路遥马疾,让云芝和家兴自己去走吧,谢谢大家看着他们走到一起。
第87章 、番外一.圣旨
廷试在会试一月后于正阳殿考察, 当日由着鸿胪寺寺正带至皇城外郭,于丹阳门前交戈, 司礼监上官领着入内城玄武正门,及过三座汉白玉拱桥、天坛宫阙,得以朝见金銮殿和九五之尊。
大殿肃穆,不少贡士叫金銮殿梁柱上张牙舞爪的金龙吓得抖如筛糠,腿下一软,或是倒下时勾翻了书案,或是手肘拉扯下砸碎了笔墨砚台, 叮当一阵忙乱后,大殿下登时乌央央的跪了一地登科子弟的人头,直道赎罪。
陶家兴回想起来依旧觉得脊背发凉,偌大的殿宇针落可闻,那种窒息的压迫,让人跟着心惊胆战上头没让落座, 这会儿出差错,可谓是自毁前程。
只闻,龙椅上传来轻咳声, 侍官闻声而动, 他扫了眼地上瘫坐的贡士道:“入了殿试,往后你们便可自称天子门生。本是光宗耀祖的美事,只可惜这些坐于地上的贡士,如今得见天颜却于殿前失礼, 此番殿试你们也不必参加了, 都且回去吧”说完,命人将瘫软在地的贡士全都请出金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