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罩的浴袍早脏了,虽说早有肌肤之亲现在矫情也没必要,可裸睡真不是她的个人习惯,一来太豪放二来她实在克服不了洁癖和外面的床单亲密接触。
两难间,门被敲响。
男人像是未卜先知,嗓音清冽:“穿我的将就下。”
宁瑶没锁门,他倒是好风度,特别君子地背对而立,反手递出自个儿的干净T恤,克制守礼的姿态和下午那个压着她在墙上暴戾索吻的禽兽判若两人。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或许因为两人正儿八经交往的时间太短暂,宁瑶实在摸不透这一位的性子,然而总隐隐觉得他骨子里并不如外表那样冷漠淡然。
像是一直压抑本性,逼急了才会露出不为人知的那一面。
就好比今晚,她都可以算是把自己打包好了送货上门,他竟然还装出一副谦谦君子非礼勿视的模样……
宁瑶又开始想作死,好奇心和追寻刺激的挑战感不断,她忘了来这里试探他过去经历的真正目的,洗完澡后对着镜子,故意把领口往边上扯了扯,咬着唇摆出一个魅惑的表情。
钻研演技的女明星功力深厚,开门动静挺大,确保能吸引到他的注意力,才调整呼吸施施然出去。
床边柜上的台灯留了最暗的一档,厉灼支着腿,靠在床头,浏览着医院内网的排班信息。
听到声响抬头,他怔了怔。
出水芙蓉的美人香肩微露,套着他的深色T恤,皮肤白到晃眼,那衣物长度堪堪盖住臀线,血脉偾张。她白嫩纤细的腿踩在长绒地毯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由远及近,无端乱人心扉。
很快,床垫边上的一角塌陷下去。
宁瑶膝盖撑在那里,状似无意地凹下腰去,像个小猫女,冲他眨了眨眼:“还在忙啊?”
厉灼收回视线,俊秀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单手箍住姑娘的腰,往身侧一带,再将被子覆上,拉高至她的脖颈。
嗓音很是从容:“不忙了,睡吧。”
话落,灯光倏然灭掉,黑暗瞬间降临。
房间窗帘厚重,月光只能通过中间未曾合拢的缝隙透入,不偏不倚投映在床铺正中。
宁瑶仿佛被这道光扼住了命运的咽喉,憋了良久才扭过头去,带一点不敢置信的羞恼性质,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此时的控诉,无声胜有声。
厉灼闭着眼,手臂横过她的腰间,稍微施了点力,将朝思暮想的姑娘连人带被搂入怀中。下巴枕在她软糯的颈窝里,他几不可闻地叹息:“今天不行。”
宁瑶的脸顷刻间就变得火辣辣,这种直白拒绝的方式,面子里子一块丢尽,她奋力挣扎起来,想赶紧回她自己的房图个清静。
这么一来,不知是沐浴露还是天然的女儿香,混在一块,散得厉害。
惹得原本就濒临危险边缘的男人愈发难耐,他不自觉加重力道,箍得她生疼,却不肯松手,声线也在不知不觉间暗哑低沉:“别蹭了。”
宁瑶停住,半晌又觉得丢脸,强行辩解:“我才没有想乱七八糟的事情。”
厉灼轻笑了声:“嗯,你没有。”他的身体因为欲念绷得疼痛,硬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忍下,缓慢温柔地轻抚她的长发,“是我想。”
宁瑶不吱声,暗自腹诽:这就是你想的表现?学柳下惠坐怀不乱?
仿佛听到了女朋友的内心OS,厉灼好看的唇弯起来,在她颈侧不轻不重地咬了口,低声:“明天有个先天性心脏病的小孩来做体外循环手术,时间预估在六个小时以上。”
硬仗当然需要高强度的集中注意力,今晚纵欲确实不太行。
宁瑶懂了,乖乖地往外拉开距离。
厉灼不让她动,难得放软了嗓哄着女朋友:“就这样,抱着睡。”
宁瑶窝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仿佛和自己的呼吸融为同等频率。她捏住他的手指,慢吞吞缠紧,小声道:“你以后的正式科室是在心外科吗?”
厉灼:“对,我研究生阶段的主要课题也是关于这方面。”
宁瑶记起这位砸了三百万的直播打赏,貌似也是当做善款捐给先天性心脏病的孩童,感觉并不是单纯的凑巧,她狐疑发问:“如果和我约会竞拍的钱并不是用作当前公益途径,你还会这么孤注一掷吗?”
厉灼沉默。
答案显而易见。
他不开口,无非是在斟酌权衡,顾全她的情绪。
事实上,宁瑶反倒不如想象中那般介意,催促:“你说吧,我不生气。”
等了良久,厉灼垂下眼睫,嗓音很淡:“我会不惜代价寻回你,但这个竞拍若和先心病扯不上关系,我宁可错过这次机会。”顿了顿,他补充道:“我并不是指,你不值三百万。”
宁瑶撑起身子,趴在他胸口,笑出声来:“你紧张什么?”
姑娘的发尾扫过脸庞,有些发痒,厉灼喉结滚了滚,卷住一簇细密缠绕在指骨,盯着她的眼睛:“你要什么都可以,只要我有。”
静谧无声的夜里,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好比最甜蜜诚恳的誓言,让她的心变得毛茸茸,柔软塌落。
宁瑶亲了亲他的唇角:“我知道。”她撑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拨着男人鸦羽一般的浓长睫毛,无意提起:“你为什么对这个病那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