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缓慢又清晰地说出了她魂牵梦绕的那四个字——
“我喜欢你。”
……
缠绵悱恻的语调散不掉,一直徘徊在耳侧,直到天边黑云翻滚,突如其来的惊雷,打断了这场缱绻暧昧的梦。
一切脸红心跳的画面褪了个干净,宁瑶醒来,满身是汗,薄被下的身子滚烫,如同真经历过一场酣畅淋漓的□□。她喘着气,将手背盖着眼眸,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又起身去门边,将中央空调的度数往下调至最低。
怎么又梦到他了。
宁瑶颓败地靠着墙,缓缓滑落至地毯上,这场无疾而终的爱恋由她一厢情愿地开始,也由她退无可退地结束。
交往三个礼拜,冷战二十七天,重归于好当晚装醉死乞白赖地睡了一觉,然后再度分手,距今不多不少正好三个月。
这戏剧化的感情曲线,总共加起来不满一年,跌宕起伏的滋味却比坐过山车还刺激一些。
宁瑶往后瘫倒,四肢松散开来,怔怔望着天花板上忽明忽暗的烟感报警器。
不知该用什么形容词描述这会儿的心情。
有无奈,也有沮丧,或许对自己的愤怒更多一些,该怎么承认呢?原来潜意识里从未忘记过他,那么密集的行程里,她的大脑见缝插针地诉说着思念之情,残忍剖开她自欺欺人的事实。
一见钟情本不可怕。
然而长久地活在一梦华胥里就太恐怖了。
宁瑶真怕到最后成了求而不得的怨女,她从前洒脱惯了,圈子里摸爬滚打也没想着要找一个人陪伴余生,如今沾染病名为厉灼的症状,明明快刀斩乱麻,却迟迟不见得痊愈。
到底要如何做才能遗忘掉这个人。
说着时间是最好的解药,可究竟又要多久。
窗外大雨滂沱,冲刷不掉宁瑶心里的烦躁。这一晚,她躺在床边的地毯上,对未来惶然无所判断,直至天光朦胧,都未再入睡。
清晨六点,助理过来敲门,宁瑶从沉浮思绪里醒神,撑着墙站起,开门时对上外头化妆师的脸,礼貌打了个招呼。
对方拖着工具箱子,惊讶挑眉:“宁老师,没睡好吗?黑眼圈很严重啊。”
宁瑶笑得勉强:“麻烦帮我多上点遮瑕。”
化妆师应了,打开工具箱尽心尽责,力求妙手回春。
幸好宁小花天生丽质,底妆妥帖的前提下,镜中依旧是原先那位妖艳的大美人。
红唇饱满,眼尾上挑,长发卷成自然弧度,散在腰间,配上波西米亚民族风的曳地连衣裙,美到令人挪不开眼。
裴沁宜过来接她时,破天荒肯定了她的装扮,须臾又在商务车上叮嘱:“先录一个采访,稿子审过,都是寻常问题,你背好答案,别给我胡说八道,听见没?”
宁瑶接过资料慢吞吞地看,一边猛灌了两杯黑咖啡续命。
不折腾的时候她永远是最敬业的,半个小时的车程已经把所有的内容融会贯通,等到录制正式开始,她笑容得体地应对,现场气氛相当融洽。
唯独有一道题,她迟疑了。
主持人重复:“宁老师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爱情吗?”
标准回答应该是没有,可关键时刻,宁瑶不由自主想起生日那晚,他听她撒谎时眼里掩不住的失望。她垂下眼睫,冒着被裴沁宜怒喷的风险,选择遵从事实:“有。”
主持人兴致来了,为了收视率当即追问:“还在一块吗?”
宁瑶笑笑:“目前单身。”
主持人:“如果有下一段恋爱,希望对象是什么类型的男孩子?”
尽管宁瑶对之后的感情毫无兴趣,不过认真想想,她觉得理论上还是驾驭傻白甜来得好一些,坦诚道:“小奶狗。”
就这么简短两句话,已然让台下的经纪人火冒三丈,好不容易捱到录制结束,裴沁宜咬牙切齿地踩着高跟鞋过去。
眼看又要发作。
宁瑶抬眸,平静道:“裴姐,就今天,让我缓一口气行吗?拜托了。”
她没有多余的表情,语调也很淡漠,可裴沁宜莫名感受到这姑娘眼里的绝望悲伤,她张了张口,硬生生压下数落。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宁瑶开始看公益拍卖的约会行程,挺简短的一页纸,她扫一眼,眉头拧起来:“去电影院?”
裴沁宜嘱托司机目的地,转过头来同她说话:“竞拍者划掉了大部分的约会安排,只留了这个。我们包了场次,届时蓁蓁会跟着进去,还有两位公益组织的男性工作人员,你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宁瑶嗯了声,又看了遍,好奇:“烛光晚餐他也不要么?”
裴沁宜同样不太理解这位豪掷三百万的粉丝在想什么,耸了耸肩:“团队和他提前沟通过,他说他很忙,只能抽出两三个钟头。”
宁瑶:“……”
牛逼,大佬就是这么任性。
事实证明,这位不但视金钱为粪土,还相当没有时间观念。一点三十的电影,片头放完,隔壁的座位依旧空空荡荡,随行的工作人员们为了竞拍者能享受良好的约会体验特地坐在最后一排。
结果这位并不珍惜和女神亲密接触的机会,片中男女主已经相遇在街头一眼万年,他才毫无诚意地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