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在厨房。】
宁瑶扫了眼时间,11点57分,若是门诊有难缠的病人约莫还没忙完。她没贸然打扰,擦完身体乳换上家居服,想到他精湛的厨艺,又迫不及待去了厨房。
应该是出门前特地去了生鲜超市,三菜一汤,挺家常的菜式,但架不住色泽诱人,即便凉掉了都没影响口感。
宁瑶用筷子尝了尝糖醋小排的酱汁,已经可以感受到将它加热完后大快朵颐的美妙滋味了。到了这个时候,她不免感叹有位擅长厨艺的男友是一件多么走运的事情。
吃完饭正收拾碗筷,厉灼来了电话。
医院走廊嘈杂万分,他的声线听上去有些遥远,宁瑶费力地喂了几声,没能得到有效反馈。须臾,传来沉重门扉关阖的动静,似是进了安全通道,将噪音隔绝在了身后。
耳边的嗓倏然变清晰:“还疼吗?”
宁瑶:“……”
神思清明的状态下,突如其来这样一句话,未免太羞耻。她素来自诩皮糙肉厚的女战士,都扛不住脸上的热度,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腰疼。”
男人在电话那头很轻地笑了一声,语调淡然:“我替你配了药膏。”
面前仿佛划过她没出息讨饶的画面,宁瑶有点羞恼,心想还不是你做的好事。尽管如此,抱怨的话出口就成了撒娇:“我不管,你要负责擦药。”
厉灼:“嗯。”顿了顿,他慢条斯理地重复:“我会负责。”
宁瑶一时没反应过来,细品了下这正人君子一般承诺的四个字,脑海里莫名其妙涌出一些古怪的念头。
所以会不会只是因为睡了,才想和她继续在一块?
毕竟说好一个月的冷淡期未到,是她主动联系要求见面,也是她故意装醉死缠烂打来骗得跟进一步的关系。
他在她宽衣解带的暗示里三番五次拒绝,原本并不想碰她的,不是吗?
说来奇怪,这些忐忑不安的想法在今天之前并没有困扰过宁瑶,她只管自己爽快,感情里谁付出多一些谁爱得更奋不顾身一些,那都无所谓。
但是。
在当下,或许她骨子里的矫情不合时宜发作,或许是身体的亲密无间让她变得额外计较起来。宁瑶沉默半刻,对着落地窗的满目阳光,没忍住试探:“如果……”
厉灼:“嗯?”
宁瑶掐着掌心,小心翼翼地措辞:“如果我昨晚没找你的话,你三天后会按约联系我么?”
厉灼淡声:“会。”
答案在意料之中,不过并没有问到关键处,宁瑶纠结了会儿,不管不顾地冲口而出:“那你之前说要重新考虑过我们的关系,你是怎么想的?”
在她说完最后一个字后,不知从哪冒出一只不知名的小鸟,短暂地在露台停了两秒,扑棱两下翅膀,又毫无留恋地飞走。
宁瑶有点懵,茫茫然瞧着它离开,恍神良久才发现通话里的那一位竟然迟迟没有做声。
她耐不住性子,正欲催促,听筒里终于传来他直白又姗姗来迟的阐述:“抱歉,我那时还没弄清楚一些事情。”
宁瑶的心情瞬间沉到谷底,她都不知道该赞赏他直白真诚不屑于撒谎的好品行,还是该怒喷他不懂得审时度势的低情商。
她的火快要窜到脑门,努力压抑着没发作,又问:“那你现在呢?”
厉灼平静道:“现在正如我所言,我会负责。”
宁瑶:“……”
有毒吧?这人。
说来说去就是睡了的关系,换作别的女人他大概也会这样表现。
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他心中的独一无二,只是他毁人清白后不得不负责的物品之后,愤怒和回归的自尊心席卷全身。
她何必这么犯贱?
宁瑶气到差点吐血,猛锤了几下落地窗。
哐哐哐的动静引起男人的注意。
厉灼声线低下来:“怎么了?”
宁瑶深呼吸几次,对着透明玻璃里的倒影,强行扯出一个冷艳高贵的笑容:“谢谢,我不需要你负责。”
语罢,她干净利落地拉黑了所有他的联系方式。
每个人心里都有底线。
对于厉灼来说,是无可容忍的谎言,对于宁瑶来说,大概就是她以为两人感情足够往前迈一大步的阶段对方给了她迎头痛击,这心理落差,惹得她当晚出席红毯时全程笑得勉强。
虽说情绪带到工作上不好,可这毕竟是初恋,没开花就夭折,叫她怎么接受。
可八卦记者和媒体们才不管这些,这位娱乐圈的小花黑料诸多,不多添油加醋一些都对不起今晚众星云集的流量。
于是,宁瑶这一个月来好不容易经营的勤奋人设再度被耍大牌臭脸所取代,热搜挂了一整晚,她破罐破摔地关在酒店房间里,懒得理是是非非,妆没卸裙没脱,坐在沙发上发愣。
裴沁宜刷卡进来,劈头盖脸就是喷:“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火?火到天天负·面消息都无所谓?”
宁瑶慢吞吞扭头,有气无力:“没啊。”
裴沁宜冷笑:“别给我摆出这副烂泥样。”她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走至垂头丧脸的姑娘面前,“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艺人,是演员,公司签你需要回报。”
宁瑶不吱声。
裴沁宜气急攻心,指着她的鼻子一字一顿:“你再给我任性一次,我保证雪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