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宁瑶什么火都没了,她今晚小酌了两杯鸡尾酒,醉意微醺,熬到这个点精神还挺好。她翻来覆去摆弄着电话,思忖着难得两日假期要同他做些什么,满心欢喜地将过去收藏的美食打卡地发过去。
【你明天不值夜班吧?】
然而一直等到下车没见他回消息,她又怀疑这人是不是睡着了。
心情当然是迫不及待,宁瑶拖着小行李箱,步履轻快地走在小区里,远远望去,全世界都在沉睡,惟有最里面那栋的12层东首亮着黄色暖灯。
有人在等她。
宁瑶抿着唇笑,摁密码锁前,她摘掉墨镜和口罩,拢了下微卷的长发,深吸了口气,扭开门把手。
刚进了玄关,她愣在原地。
入目是客厅里立在长桌边的高脚花瓶,鲜红欲滴的大马士革玫瑰散着古典的浅淡芬芳,和香薰烛台里的荔枝玫瑰混在一块,桌布颜色灰蓝格纹,她惯常坐的位置有一碗盖着荷包蛋的长寿面,大约刚出锅不久,还在腾腾冒着热气。
说起来也不是特别繁复的布置,却让宁瑶有一瞬鼻尖酸涩,在外漂泊太久,她所有的生日不是在剧组就是在空荡荡的酒店房间。
这是成年后的第一次,有人为她留灯为她庆祝为她亲手下厨。
也是第一次,她那么清楚真实地感受到,她对这一位的冲动,远远超出了时间限定,当初的一见钟情,或许已经成了一眼万年。
然而不知怎么,宁瑶扫了一圈,没找到男人的身影,她试探着轻轻喊了两声,亦毫无动静。
明明玄关处还有他的鞋子,不会真睡了吧?
她蹑手蹑脚推开主卧的门,里头一片漆黑,正欲退出,发现连着的小露台处有颀长身影,借着朦胧月色,投印在贴了遮光膜的落地玻璃上。
宁瑶扶着门扉木框挪动,探出头去:“厉灼?”
男人薄唇抿着烟,回过头来,淡淡嗯了声,见她靠近,挺绅士地掐灭了烟。
宁瑶诧有半刻诧异,大概是从未想过这清冷如月的冰山美男会和尼古丁扯上关系,人设颠覆,她微微睁大眸:“医生不会不知道,吸烟有害健康吧?”
厉灼勾唇,很浅地笑了笑:“很久没抽了。”
宁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这语气带着隐约的自嘲,她甚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一时竟忘了接话。
厉灼经过她身边,看着娇媚的姑娘主动地靠过来,他垂下眼,手插在兜里,同她擦身而过,状似无意提醒:“面该糊了。”
宁瑶啊了一声,不疑有他,像一阵风跑回餐厅,拿起筷子享受她的长寿面,第一口入肚,汤底的醇厚和爽滑的鸡蛋唇齿留香,她满足地眯起眼,不吝夸奖:“你厨艺很棒。”
可能是太饿了,可能是掺了点爱情的魔力,总而言之好吃极了,她差点忘记优雅,吃两口,强行逼着自己停下保持小口进食的礼仪。
厉灼看着她:“今天生日,别端着了。”
宁瑶:“……”
终于不再压抑本性,大快朵颐。
厉灼坐在她对面,面色如水,平静无波地瞅着她吃完了一整碗,而后又端起来连汤都没放过。白瓷碗放回桌上,他慢条斯理站起身:“我走了,中午会诊。”
宁瑶估摸着他回家一个小时,只能睡不到四个钟头,心疼他来回奔波,顾不得矜持:“我这里有客房。”
男人恍若未闻,像是没有留恋,已然走至玄关,低头穿完鞋,他看着急匆匆追过来的女孩,眼眸漆黑,犹豫一晃而过。
宁瑶同他对视,他漂亮的眼里有些冷冽,夹着其余她辨别不出来的情绪,她依依不舍缠住他的手指,被那异常冰寒的温度刺激到,不由自主瑟缩了下。
尽管如此,也没舍得放开,撒娇道:“就非要走么?”
厉灼沉默,过了很久,他别开脸去,俊秀眉间蹙起,似挣扎似原则打破,他语气缓慢:“酒吧里有人同你搭讪吗?”
宁瑶的微博卸载许久,腥风血雨半点不知情,她没能把握住男人仅剩的怜悯,嘻嘻哈哈:“没有,你吃醋啊?我就一个人,坐在角落,没人注意到我。”
厉灼一点点抽回手,面上看不出太多表情,他垂着眼睫,掩住失望:“是吗,挺好。”
语罢,他旋身离开。
若不是这碗面太有蛊惑性,让宁瑶深信不疑他对自己的用心,也许她会根据他两次提到酒吧的对白联想到谢寒泓的小插曲。
可惜了。
宁瑶把男友的反常归结为通宵工作带来的身心交瘁,她眼巴巴地送他进了电梯,又趴窗口望着他驾车远去。末了摘几片桌上的玫瑰花瓣,舒舒服服泡个澡,回卧室睡觉了。
一觉睡醒,天翻地覆。
南方城市很少下雪,冬天大多干燥湿冷,今天却是例外,下午两点,天色阴沉沉,雪花纷飞。
公寓设施一般,没装暖气,难得的休息日,她冻到不想出被窝,勉强伸出胳膊摸索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又哆哆嗦嗦缩回来解锁屏幕。
微信小图标显示有五十来条未读消息。
她充满期待地点开,置顶的【厉灼哥哥】那里却是死水一潭,聊天记录还停留在自己到家前发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