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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云兰往里面指了指。
    裴玉霖心咯噔了一下,他目光挪至那个不起眼的小屋,甚至来说都不能用屋来形容。
    里头散着一抹微弱的黄光。
    裴玉霖步子一步一步迈过去。
    他习武之人,脚步极轻,小男孩根本没发觉。
    他几乎是半蹲着进了那个洞,最后在东边那个小屋子看到了人。
    整个小屋子只够打了个地铺,门口放了一个小桌,小桌上摆着一些刻刀和没来及雕刻好的葫芦。
    裴玉霖将小案轻轻挪开,弯着腰跪着爬进去,终于看到一个小男孩卧在窗口。
    只见他穿着一件破烂的褐色外衫,一块葛布轻轻搭在胸口。
    即便已经有了些心里准备,可看到那张熟悉的睡颜时,裴玉霖只觉得天旋地转,一股血腥猛地冲到了嗓子眼,他唇角溢出几丝血迹来。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整个人慌得颤抖了起来。
    那是一张跟柔雅一模一样的睡颜,长长的眼睫如鸦羽铺在眼下,静谧安好。
    裴玉霖内心的悔恨和痛苦无以复加。
    当年柔雅是七月早产,孩子生下来没多久就没了呼吸,他是亲眼看到修女把孩子带去埋葬的。
    当时柔雅太虚弱,他没办法亲自去观看,等到后来再问时,已说被阿主给收了去。
    那么如今,这个孩子是怎么活下来的?
    裴玉霖的动静终于惊醒了小男孩。
    小男孩惊醒,瞬间操起放在枕下的小刀直接朝裴玉霖肩头刺去。
    血汩汩而出,裴玉霖没有动半分,只是饱含爱意满脸痛苦地望着他。
    小男孩惊住了。
    血缘就是这么奇妙的东西。
    “你是谁?”
    “我是你爹爹…..”
    男孩震惊了,眼眸瞪得大大的。
    “对不起,当年我把你弄丢了,是爹爹不好….宴儿,跟爹爹回家好不好?”
    他要把他的孩子带回大雍,好好教养,让他享受最好的生活,让他衣食无忧,让他平安长大,让他身边满是亲人,不在孤苦无依…..
    裴玉霖泪如雨下。
    等了许久,陆云兰终于等到父子俩出来。
    她第一眼看到裴玉霖肩上的伤口,
    “玉霖!”她奔了过去。
    “无碍….”裴玉霖笑着,却是拉着儿子的小手,定定望着她,
    “云兰,我们回家…..”
    陆云兰看了一眼孩子,又看了一眼裴玉霖,顿时扑过去趴在他怀里哇哇大哭。
    裴玉霖在城堡里给裴宴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忙碌了几个月后,又把中原与西域联通的事宜安排了一番,最终决定返程。
    裴玉衡收到裴玉霖信时,裴玉霖已经到了路上。
    一路上,裴玉霖开始教裴宴中原话,裴玉霖有着极出色的语言天赋,儿子也得到了遗传,等到一行人坐着骆驼到玉门关时,裴宴已经会说几句简单的中原话了。
    有了儿子,裴玉霖仿佛有了新生,眉宇间那股忧郁也渐渐散开。
    到了玉门关,裴玉霖不再急着东进,而是带着陆云兰和裴宴去了一趟扶苏国,扶苏国的国王看到自己嫡亲的外孙,抱着孩子大哭了一场。
    又是赏赐又是玉令,要不是裴玉霖拦着,扶苏国国王差点要把这个江山给自己唯一的外孙。
    最终父子俩又在柔雅公主的衣冠冢守了三日才回大雍。
    裴玉衡自打知道小侄儿要回来,就开始琢磨着给他准备什么。
    恰恰陆云峥给她“偷”了些皮子,她就去附近镇上找人给裴宴准备冬衣。
    到了年关,戈壁滩的风跟刀子一样疼。
    裴玉衡与陆云峥骑着马到了一处高高的山坡上,她忐忑地张望远处,
    “怎么还没来?”
    哨兵已经告诉了她,裴玉霖他们大约还有一个时辰抵达此处。
    裴玉衡已经等了大半个时辰了,先下了马在草坡上走来走去。
    陆云峥瞅着她急躁的摸样,不由失笑,
    “你当姑姑可比当娘紧张多了!”
    “是吗?”裴玉衡后知后觉问他。
    陆云峥看向怀里的儿子,逗弄道,
    “阳儿,你娘生完你,看都没看你一眼,瞧瞧,如今对她侄儿可上心了!”
    陆醇阳不急不缓抬起眸看向上方的父亲,
    “爹,二姑姑说娘入府时,半年都没瞧你一眼….”
    陆云峥:“…….”
    养不熟的小狼崽,永远偏着他娘。
    裴玉衡十分解气。
    陆云峥狠狠瞪了裴玉衡一眼,
    “你别笑,那件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裴玉衡撅了噘嘴。
    正当二人又要吵起来时,陆醇阳指着远方兴奋喊道,
    “爹,娘,舅舅来了!”
    草原尽头出现了几匹骡马,仿佛从日边驶来一般。
    裴玉衡连忙把儿子抱下陆云峥的马,
    “阳儿,记得娘亲如何吩咐你的吗?”
    陆醇阳郑重点头,三岁半的他已然是小大人摸样,
    “孩儿记得。”
    陆云峥也下马来,揽着裴玉衡一同候着,
    陆醇阳朝来人跑去。
    “舅舅,三姑姑!”
    裴玉霖看到小小的家伙,已经长得快半人高了,欣慰不已,拍了拍裴宴的肩,低声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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