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后悔了。
黎然从来没有想过去伤害谁，但是他没有想过自己在意的人会为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如果从来一次，他绝对不会这么鲁莽。
“我不怪你，我只是有些失望，你怎么把自己的人生当成儿戏，要是你万一出个什么事，你有没有想过将来我怎么办，任然怎么办，还有很多在乎你的人。”
“对不起......”黎然再一次道歉。
就在这时，病房门传来两声敲门声，然后门打开，两哥警察站在门口。
黎然离开了病房，腾出空间。
然后打车去了黎肖关押的监狱。
黎肖在监狱里，说是有人探监，他一点也不意外。
探监室里，是一道透明的巨大玻璃，把黎肖和黎然隔开。
黎肖一看到黎然心里虽然再讨厌，脸上也是笑嘻嘻的，可是这一次，黎肖没有笑。
他很平静的看着黎然。
他一点都不一意外黎然会过来找上自己。
所以黎肖很平静，坐下来的第一件事就静静地等待着黎然先开口。
两人先是沉默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黎然先开口了。
“我没有把妈当成负担，也没有把你当成负担，不管家里再困难，我们毕竟都是一家人，再难我们也走了这么久，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这个问题，黎然一直都没有想明白。
“我很讨厌你，你知道吧？”黎肖说道。
黎然嗯了一声，他很早就知道了，就在上小学开始，他就能时不时感受到黎肖的敌意。
尤其在他高中的时候，这种感觉更明显。
“我没有你聪明，没有你听话，不管是爸妈，还是邻里乡亲，他们都喜欢你，是啊，你从小就听话乖巧，成绩还好，我和你没法比，我认了，我也不在意，但是我却从来没有想过爸妈会偏心到那种程度，我变成这样，都是你的错，都是爸妈的错。”说道这里，黎肖脸上有些激动。
“我也想爸妈夸我，可就是因为你，他们哪里看得到我！我曾经也在努力的学习，我在班里也是前几名，我也想考一个好大学......”说道这里，黎肖哭了。
这是黎然看到黎肖第一次哭。
“我想上一个好大学，我想摆脱贫穷，我想摆脱这个家，我真的是受够了......可是你不知道在你要上高中的时候，爸他和我说了什么，他居然让我别上学了，让我出去挣钱，供你上学......”
激动之下，黎肖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狠狠瞪着黎然，“凭什么？我就问你凭什么？凭什么要牺牲我来成全你！”
“都是你的错！”黎肖满脸绝望咆哮着说道。
“从那一天起，我就告诉自己，只要我活在地狱，我就一定拉着你。”
爸妈还在的时候，不管是什么，最先想到的都是黎然，其次才是他黎肖。
他黎肖永远都活在黎然的阴影之下。
既然这样的话，他无所谓了。
随便吧，反正这辈子已经这样，所以黎肖离开了学校，成了一名混吃等死的混混，就是人们口中说的人渣。
他不在乎，反正也没人在乎他，他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黎肖深呼了一口气，然后坐回了椅子上。
说出了这些话，他心里是极度的畅快。
黎然抬头，看着黎肖，心里的不解也终于得到了解答。
所以是这样吗。
所以这是黎肖放纵自我，然后不断找他麻烦，甚至偷他的奖学金，偷他的学费，在外面打架，然后让爸除了照顾妈以外，还要抽出精力在他身后收拾烂摊子的原因吗。
不理解。
黎然依旧是不理解。
“黎肖，我自从上初中以后，我就没有花过家里的钱，我有奖学金，除了在学校以外，我还要去餐馆打工，当服务员，去后厨洗盘子，发传单，我一刻都不敢停，因为我害怕只要我停下来，我就没有机会再向前走了。”
黎然想起那段像陀螺一样的日子，心里就发憷。
真的太累了。
不仅要学习，还要挣钱。
他那个时候就希望，如果能停下来好好的休息就好了，哪怕一天也行。
那个时候他想挣很多很多的钱，他也曾自私的想过，如果他没有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是否就能好过许多。
所以他必须要成功。
他不想活得这么累，也不想爸妈活得这么累。
他只能像一只陀螺一样，不能让自己停下来。
因为他真的害怕，停下来就真的不能继续往前走了。
可是每当他每往前走一步的时候，黎肖就会在后面拉他。
把他拉回去。
黎然不能理解。
就算是这样的理由，他也不能。
“我没花过爸的钱，为了负担妈的医药费，家底已经掏空了，我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我自己换来的。”黎然说。
黎然站了起来，掀起衣服，露出腰上的一道疤痕。
“看见了吗？”黎然问黎肖。
黎肖看见了黎然展露的这道疤，眼神有些不解，不知道黎然是想说什么。
黎然放下衣服，然后道，“你知道这道疤是怎么来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