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刚亮起,晨钟一响便将怀中睡得正香的星雨唤醒。
“小雨,起来去练剑了。”
“练剑?”星雨睡眼惺忪地看了看他,又闭上道:“你自己去罢。”
星云哭笑不得,道:“我又不能替你参加比试。”
星雨这才想起折柳会的事,不太情愿地起床穿衣,先回了自己寝殿与分身合并,才去晚光峰与星云汇合。
晨雾渺渺,山岚如墨,矗立在晚光峰顶的钟罄阁遗世而独立。阁内南燕一身青衣,梳着道髻,洗尽铅华的模样立在窗口。
星云看见她,并没有过去。南燕走到门口,弯腰遥遥向他行了一礼,也没有上前。两人隔了七八丈远,氤氲白雾似一层纱蒙着她神情忧郁的脸。
毕竟是昔日枕边人,星云目光中透着含蓄的怜意。南燕有所感知,心中旋即升起一束回到他身边的希望。
随后而来的星雨看见这情形,笑道:“哥哥这是牛郎看织女呢?又没有银河,走近些看不好么?”
星云和南燕话也没说一句,还招来她的讥讽,感觉有些不平,正要与她理论,一转头看见那双乌黑的眸子,便好似中了极厉害的魔咒,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这样倒像是理亏的,星雨冷哼一声,转身自己练剑去了。
星云拿她真是没办法,虽然并不觉得自己有错,还是上前认错。自从有了床上官司,他在她面前一点兄长的分位都没有了。好不容易将她哄开心了,之后再来晚光峰,看也不敢看南燕了。
南燕日日看见他们两在一起练剑,还奇怪为何不曾听说星云身边有新欢。
转眼到了折柳会,巫山宗弟子听说养在深闺,从不露面的大小姐也要参赛,都兴奋非常。尤其是男弟子,他们见银环夫人那般美貌,早就好奇大小姐是怎样的姿色了。
这日抽了签,星雨第一轮的对手是个叫吴起的男弟子,修为在巫山宗算是中等偏下,她便没有放在心上。
巫山宗人并不多,有叁位长老,弟子不过百人,皆是从俗世挑选出来的精英。
次日一早,星云先去了会场,长老们与众弟子已经到齐了。众人见过大公子,各自落座,等待银环夫人和星雨的到来。
会场看台正中摆放着一把金色蟠龙交椅,本是宗主的位置,星隐不在,便是银环夫人的位置了。
星云坐在左下首的一张檀木交椅上,一身白色云雁细锦宽袖深衣,阳光下闪着织物的粼粼光泽。
在场的女弟子目光一半在他身上,一半在罗长老左手边的一名男弟子身上。
这男弟子生的面若秋月,唇红齿白,穿着天水青的箭袖长袍,十分俊秀,乃是罗长老之子罗子英。
有女弟子小声道:“你们说大公子和罗师兄谁更俊?”
这一开头,大家便七嘴八舌议论开了,有的说大公子意态静远,美则美矣,缺了几分人气,有的说罗师兄笑语生辉,固然平易近人,又少了几分仙气。双方各执一词,争来争去,真是难较高下。
一道红光降下,银环夫人与星雨的到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银环夫人仙姿玉色,风华依旧,众人早已习以为常,而她身后红衣鲜艳,明丽动人的星雨宛若一把火照亮了会场的一双双眼睛。
众人起身见礼,星云亦起身向母亲行礼。银环夫人向蟠龙椅上坐了,星雨坐在她右下首,好奇地打量着会场上的人。
银环夫人说了几句开场白,不过是对众弟子的勉励之语。说完之后,一声锣响,礼炮齐鸣,大会便正式开始了。
场上天地玄黄四座高台,抽到签的弟子依次上台比试。星雨和吴起是玄字台的第四场,还有一会儿才轮到她。
星雨问星云:“哥哥,哪个是吴起?”
星云指了指罗长老身后的一个男弟子,道:“就是那个脸上有叁颗痣的。”
星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却与罗子英的视线撞到一处。对方朝她粲然一笑,端的是赏心悦目。周围十几名男弟子看起来都模模糊糊,无甚区别,只他一个人浓墨重彩。
星雨一怔,想到书上说的蒹葭倚玉树,大约便是如此罢。
她亦向他笑了笑,找了半晌才找到脸上有叁颗痣的吴起,一解好奇之心,便移开了视线。
银环夫人道:“昨晚好响的雷声,愣是把我惊醒了,你们听见了么?”
星雨看了看星云,一本正经道:“那是我睡得太沉了,没听见,哥哥听见了么?”
昨晚打雷时,两人正在床上颠鸾倒凤,当然都听见了。
星雨问他,无非又是戏弄他。
却不想他没有脸红,也不见一丝窘迫,反而微微弯起唇角,道:“我听见了。”
那一声震彻寰宇的炸响,她吓得小穴收缩,竟到了高潮,春水泛滥,淋湿了双股,他可记得清楚。
他又不是初尝人事的少年,怎么可能总被她戏弄。
星雨从他目光中捕捉到一丝不甚明朗的意味,蓦然红了脸,低头不作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