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我最真实了。”
他坐在那里仰头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真实?”
我点头。
“那我再问你一遍,你想不想当我的责编?”
这个问题真的让人挺不好回答的。
“说真心话。”周含章似乎看出了我的为难,“没必要跟我打官腔。”
“想。”我说,“但我确实……”
“既然想,那就去争取。”周含章对我说,“这世界上所有的事都这样,你不争不抢最后就什么都没有。”
这话还真的不太像从周含章嘴里说出来的,我以为他是那种人淡如菊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毕竟写好的书都不出,送到家门口的钱都不赚。
“咖啡好了。”他扬扬下巴,“去给我端过来。”
我满脑子都是他刚刚的话,中了蛊似的乖乖给他端咖啡。
咖啡杯递到他手里,我说:“周老师,我想当您新书的责编。”
他抬眼看我。
“我入行做的第一本书,如果能是您的作品,哪怕我做完就失业也值了。”
周含章“啧”了一声:“你的意思是我的书会让你失业?”
唉,这人脑回路真是……
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听见周含章对我说:“你翻我白眼,你没机会了。”
“周老师,您真的很幼稚。”
第41章
41
我不知道周含章在别人面前是怎么个形象,反正现在在我面前是一点儿形象都没有了。
我说:“你都35了,怎么跟小孩儿似的。”
我苦口婆心地劝他:“你这样不行的,你作为一个知名作家,应该维护一下自己的人设。”
他喝了口咖啡:“你什么时候走?”
“又赶我?”我现在脸皮多厚啊,往那儿一坐愣是不动,“我还没吃完呢。”
“不是给我买的吗?”
“独乐乐与人乐乐,孰乐?”
周含章毫不犹豫地说:“独乐乐。”
这人,我都没法好好跟他聊天。
“对了,”我转移话题,“你还没说那个美女为什么又来找你呢。”
周含章悠哉地坐在那里喝咖啡,我等他回答的工夫,扫视了一圈他的桌子,很明显,这家伙在我来之前,至少美女在这里的时候,连笔记本都没打开过。
那个之前一直被他随手摊在桌子上的笔记本这会儿正被一摞书死死地压在最下面,这人还可以,有心眼儿了,知道自己写完的东西要藏起来了。
突然之间我有点儿窃喜,究其原因大概是我发现这么多人排队站在周含章家门口,而我是站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个,他写东西会避着别人,却不会防着我。
这说明什么?
说明,我在周含章心里是有分量的!
“一个编辑来找我能因为什么?”他瞥了我一眼,“你自己也是编辑,你琢磨琢磨。”
“那不一样,”我说,“我是来陪您聊天给您解闷的!”
周含章笑了:“倒是不必。”
他起身,看了眼时间:“我要下山一趟,你是跟我一起走,还是自己走路下去?”
这话说的,能搭车还走路,我难不成疯了?
不过……
“你怎么突然要下山?”我全家桶还没吃完呢!
“买点菜,”他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咖啡,走到门边的衣架旁,穿上了大衣,“不走?”
“唉,你这人……”我把他扯回来,“买菜不着急,你先把晚饭吃完。”
周含章被我强行拉住,我们俩就那么站在书房吃完了一桶肯德基的全家桶。
吃完之后,周含章说:“饱了吗?”
我打了个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可惜了。”
“嗯?”我疑惑地看向他,这人为什么总说我听不懂的话,这又是在可惜什么?
“本来我想下山顺便请你吃饭,”周含章说,“现在你吃饱了,看起来没这个必要了。”
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我抱着空了的全家桶站在那里懊恼不已:“可惜了!”
我之前一直以为周含章是很严肃很龟毛很冷酷的那种人,不苟言笑,说话要非常注意,否则分分钟踩了这家伙的雷,从此就再没机会踏入他家的大门。
然而,相处下来,这人真是让我大跌眼镜。
我坐上副驾驶,问他:“今天你怎么没送美女下山?”
“你说呢?”
我坐在那儿傻笑,觉得对不起美女。
但是笑完之后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心里一股火就上来了:“周老师,您重色轻友。”
他扫了我一眼:“你抽什么风?”
“每次美女编辑来找你,你都开车送她下山,我来找你,你直接把我踢出去。”
“你不是有电瓶车?”周含章问我,“你电瓶车呢?被偷了?”
“没有,好好在家楼下放着呢。”我说,“天太冷了,骑着它来回跑我会被冻住。”
“你的鼻涕会被冻住。”
“你好恶心。”我说完,脑补了一下我骑着电瓶车上山,在半山腰的时候鼻涕被冻住的画面,真是又脏又可笑。
周含章小心翼翼地看着车,下过雪之后的山路没人清理,滑得不行,这地方太适合滑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