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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啊,情绪上来了脑子就很容易坏掉,平时要是有人让我坐雪地里,我肯定觉得这人要谋害我,但这个晚上,这个寒风呼啸冰天雪地的晚上,我坐在冰凉的雪里竟然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不想着赶紧站起来,反倒是屁股黏在上面了一样,一心团雪球打人。
    那一刻,我化身《植物大战僵尸》里面的豌豆射手,雪球就是我的豌豆,噗噗噗地往周含章身上打。
    他的毛衣开衫上面挂了雪,不抖落,也不反抗,就那么笑着站在那里看我“欺负”他,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搞什么行为艺术。
    在我投了十来个雪球之后,终于忍不住了。
    我问:“周老师,难不成您是抖M?”
    “什么?”
    “没什么。”我坐在那儿看他,“就是好奇你为什么不反抗。”
    “我要是反抗,你命就没了。”
    “呵,老男人还说起大话来了!”
    他看着我挑了一下眉:“你说谁是老男人?”
    “你!”
    说真的,人在夜晚很容易丧尸理智,很容易说出一些平时不敢说的话。
    我又丢了一个雪球过去:“老男人!”
    周含章终于有反应了,他朝前两步,到了我身边,缓缓蹲下来,笑盈盈地看我。
    他的笑让我有点儿汗毛倒立,瘆得慌,总觉得这人此刻从一个文艺老男人变成了嗜血的变态杀手。
    “那个……”我怂了,准备跑路,“周老师晚安。”
    我转身要跑,结果被他一把揪住,按在了雪地里。
    这画面要是在偶像剧里就真的有点儿唯美了——厚厚的雪地上,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压住,两人深情对视……
    深情个鬼!
    他戏谑地看着我笑:“跑什么?”
    “我没跑啊。”
    “没跑?”他对我笑笑,在我还没想好以什么姿势滚走的时候,他一个雪球塞进了我的衣领里。
    周含章真的很幼稚!
    既幼稚又坏心眼!
    这招是我小学时候才用的!
    “周含章!”冰凉的雪被塞进我的衣领,直接凉透腔了。
    他笑着起身要走,被我一把抓住,就这样,我们两个加一起都六十岁的男人在雪地里闹了起来。
    太幼稚了,太丢人了,太要命了。
    我/骑/坐/在周含章身上,使劲儿往他怀里塞雪,他抱着我翻了个身,直接用雪把我给埋了。
    当我笑出了眼泪连连求饶的时候,我甚至忘了自己刚刚从房间里出来究竟是为什么。
    我出来要干嘛来着?
    哦对,我记得好像是要去撒尿。
    我躺在雪里,看着眼前笑得毫无形象的周含章时,别说忘了自己出门要干什么了,我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
    第36章
    36
    以前听人开玩笑说“男人至死是少年”,那会儿我还不信,挺胸扬脖地说:“我不,我成熟稳重风度翩翩。”
    然而事实证明,不是不轻狂,只是时候未到情绪未到。
    我估摸着,别说我了,周含章也极少会闹成这样,身上、头发上都是雪,跪在雪地里压制着我,得意得像个凯旋的将军。
    “周将军饶命,”我气喘吁吁地说,“我投降还不行么!”
    他看着我轻笑了一声:“这么没出息?”
    “嗯,我这人向来没什么出息。”我说,“周将军,放我条生路,我愿意为您做牛做马做编辑。”
    我出来的时候也只是穿了件毛衣,不过这会儿倒是不冷,打闹了一番,浑身是汗。
    周含章瞥了我一眼,放开我,他起身的时候顺手把躺在地上的我给拉了起来。
    “没人让你做牛做马。”他拉我起来,然后松手,“大晚上不好好睡觉出来瞎晃荡什么?”
    “你不也是!”我小声嘀咕。
    “什么?”
    “没事儿。”我这会儿想起自己还有正事儿没办了,“周老师,我去个厕所先!”
    说完,我丢下他,小跑着进了书房。
    这人啊,真的不能憋尿,憋一次尿,命就没了一半,不过憋尿之后痛快地上个厕所,那感觉也是真爽,我愿意称之为“重获新生”。
    重获新生的我洗了手,还照了会儿镜子。
    镜子里的我帅气依旧,就是脸通红,头发也乱糟糟的。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起一个词儿——毛头小子。
    又想起周含章,他其实也没比我好到哪儿去,都35岁了,成熟老哥,结果闹起来跟半大孩子似的,幼稚得要命。
    我发现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刚才我就应该把周含章的所作所为录下来,以后拿这段视频来威胁他,他要是不想让自己的高冷文艺人设崩塌,就乖乖把书交给我来做!
    我可真是个心机少年。
    可惜了,我觉悟得太晚。
    带着这样遗憾的心情,我推开厕所的门准备回去,能睡一会儿就睡一会儿,然而离开书房之前,无意间扫到周含章的书桌,发现他的笔记本还摊开着。
    这人这是一直在书房?
    晚上都不睡觉的吗?
    不过话说回来,作家昼夜颠倒也正常,有些人白天宛如行尸走肉,到了晚上才灵感爆发。
    我其实挺好奇周含章在写什么,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凑过去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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