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个在小洞穴的晚上,萧憬衡问她萧然、萧恬的情况时,齐遥很想拿过小尖刀刺下去,但听萧憬衡这么问,好像他并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他好像只是交待下去任务而已,并没有管怎么执行、执行的过程怎么样。但是,如果他不叫刘五来处理,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齐遥不想就这么放过萧憬衡,在这个责任里,没有萧憬衡就没有后续的刘五,他萧憬衡就要负起三分之一的过错。
七年前,萧憬衡固然做错了,但这快一年的时间里,他对齐遥的种种、大大小小的好,齐遥也是记得的;齐遥承认其实在自己心里头那丝丝缕缕的情愫早已经发芽了,早在出发去西岭的过程中,萧憬衡在一些细节里就表现出对齐遥的关心,比如:记得齐遥吃不了苦味的食品,而西岭产得最多的就是一种带苦味的瓜:癞瓜,平常人家常用来炒牛肉,喜欢吃的人觉得口感回甘,但对齐遥来说就是磨难,每次吃癞瓜炒牛肉,齐遥都是嚼都不嚼直接吞;萧憬衡知道后,便让阿喜交待后厨做癞瓜的时候,不要在齐遥的食盒里放癞瓜,换别的没有苦味的菜;再比如,齐遥来月信在床上痛得死去活来但又困得睁不开眼的时候,就感觉到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人,然后感觉到额头伏了一只冰凉、生着薄茧的大手,被熟悉、清冽的松木香包围着,尔后怀里被塞了只暖水袋;待齐遥醒来,发现床边的小桌上摆了一碟红枣阿胶膏和几颗止痛丸…等等,更别说后来萧憬衡为她挡箭、又包庇她去药库拿100种药草顺利通过考试。
萧憬衡好的坏的都混合在一起,齐遥乱得一团麻不知该怎么理。那就这么着吧,反正和萧憬衡也不会有太多瓜葛了。
萧憬衡带着十个学生哥,又伴随着50人的精兵拉着一车车用毡布盖得严严实实、神神秘秘的物资回北都,回到去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
到达北都后仁医堂也放假了,齐遥就顺带回齐家好生休息,平日里看看书,帮帮养母齐夫人做些家务什么的。齐氏夫妇待齐遥这个养女是极好的,视如己出;可怜齐遥的身世又喜爱她的懂事和活跃的性子,常常逗得齐氏夫妇笑得满是开怀。
就在这么平静而快乐的日子里过了有半月。
因着临近春节,市集常办庙会,想着在家里憋了半个月也憋得有点慌,纸墨也用得差不多了,于是齐遥便想上街去买些笔墨纸砚。正在书斋里挑着毛笔时,身旁两个看起来也是学生哥儿在买文房用具,闻得他们在聊北都最豪华的销金窟:月下坊来了位顶顶好的江南美人,才过及,腰软若柳、红樱小嘴,那一双又圆又大,眼波流转的杏眼只看人一眼,便干得人神魂颠倒的。许多王爷富贵公子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齐遥听着,脑子里倏地就觉得是萧恬,而且年龄也对得上。
虽然相似的人有很多,而且仅凭几句外貌描述还不足以证明便是萧恬。
但一旦有这个想法真是挥也挥不走。万一呢?万一就是了呢?
不多纠结,齐遥决定要去看一眼,证实自己的想法,反正看一眼又不会怎么着。在书斋里偷听二人谈话,齐遥知道第二天晚上一位富商公子会在月下坊开生日宴,这位江南美人会在宴会上弹奏一曲琵琶,所以当晚齐遥草草吃完晚饭就和养父养母说和薛见桃逛花街便溜了出去。
月下坊是一座沿江而建、足足有五层的超级坊船,里面集食肆、住店于一t的大型酒楼,每夜这里都灯火通明,传闻月下坊有两个主人,其中一个就是汴王府的老王爷;月下坊的装潢那可是极尽穷奢,每一层楼都是不同的风格,大厅甚至干脆按皇家花园苏园来打造,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柳暗花明,一样不落。月下坊的妓子个个都是样貌顶顶出众的美人,大江南北朝内朝外,西蕃异族都有,个个还都是琴棋书画绣各怀一身技艺。招待的都是全国、乃至邦外高官、使者,非大富大贵之人不可进入,而且进入月下坊得有准入牌方可通行。
而齐父不过是私塾的夫子,齐母只是寻常的妇人,齐家算不上富贵人家,也只是生活好一点的平常人家。齐遥也是个胆大之人,出门时换了一身用上好丝织的素白衣裙,眼看就快进月下坊的大门时就随便跟在一个带着五六个仆人,拿着准入牌的纨绔子弟身后,表现出低眉顺眼的模样,装作是这个纨绔子弟的丫鬟。今晚月下坊特别多人,光和齐遥同时进去的就有几家公子、夫人,每个人都带着呼咋咋的好几个仆人丫鬟,一时也难分清谁是谁家,也就让齐遥有机可乘,跟进了月下坊。
可惜齐遥赶慢了,进去后没赶上江南美人的奏曲,但又不甘心就这样走,想碰碰运气。何况月下坊还会提供点免费的小点,逛一圈也无妨。
只是这月下坊也是够大,齐遥逛得够呛的,就随便寻了一座没什么人经过的小假山坐着歇脚。不料这小假山后是一个小小的半开放式宴席厅,被层层叠叠的假石、植被挡着视线一时看不见。天地作证,齐遥没有蹲墙角偷听的趣味,她刚好就坐那,而背后那群富家子弟们约摸着有五、六个人,喝得酒酣耳热的,说话声量也没个控制。齐遥听着背后的人谈天说地的,聊官场、票子银子、女人。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哎,话说这蓝灏璟啊好像真的回了北都。”
“啧啧啧,别的不说,果然投胎到一个好人家做什么事都顺风顺水的,这不,靠着他老子的丰功伟绩,一回来就要进仁医堂当副堂主哦。”
“哼,大岁头上敢动土?进仁医堂还不是得看咱们西岭王的旨意?是吧?西岭王”
“呔,我听我表妹说这个蓝灏璟倒是长得个一表人才,当初在东岳的时候上至八十老妪下至三岁女娃娃都被迷得神魂颠倒的,这一归朝,怕是咱们阿衡要失去一半的追求者咯。阿衡你可要小心点”
“听说今晚那蓝灏璟也来了,不过是在另一个厅”
“难怪,我就说为什么今晚月下坊多了那么多贵小姐、贵夫人的,原来都是奔着那不硬不硬an的小白脸去的。唉,看来咱们萧王爷遇着一个劲敌咯。”
接连听到又一个熟人的名字,齐遥心里一个咯噔,敢情萧憬衡也在?自回北都后半月有余,齐遥都躲在齐家甚少出门,也没再见过萧憬衡,真真是冤家路窄才出门就碰上了。刚才那四人对话里,萧憬衡都没有作声。还是那四个人继续谈了几句,齐遥便听得椅子后退的声音,有人似乎站起来了,果然下一秒便听见萧憬衡的声音:
“你们继续,我先上去歇会儿”
“呦呦呦,阿衡现在怎的酒力那么差了?这一小坛还没喝到底呢?还是说有哪位小娘子在楼上等着你?”
“哎?是不是那个江南来的小美人?”
“胡闹!江南小美人在三楼的春日房”
“呔!这不就是阿衡隔壁吗?阿衡你可要加把劲儿,不能被b下去咯”
说罢,那四个人促狭地笑了。萧憬衡玩味地“哦?”了一声。
听见萧憬衡要往这边走来,齐遥一下子慌了,真真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往另一头拐去。齐遥也摸不准自己在躲什么,反正躲就是了。萧憬衡前脚已经出来,齐遥才刚刚收回后脚,还是被萧憬衡看到了背影消失在另一头的山石后。其实萧憬衡早就看见齐遥了,看见她在月下坊东逛逛西瞧瞧的,似是在找着什么人。但无奈被四个损友绊住脚走不开,不然就抓住齐遥让她陪着自己吃一顿饭,当然最主要是想看看齐遥。半个月有余没见着她,从西岭回到北都,也刚好赶上仁医堂最后一天开课。萧憬衡上完朝就去仁医堂里和刘堂主议事商榷下一学期的事宜。在仁医堂碰见齐遥好几次,但她看到自己后就赶忙调转方向走了,动作之刻意让人一下子就看出她在回避他。也是,虽然在西岭的山洞里和她解释过他不知刘五借机报仇的事。按常理来说,这一时半会也很难说原谅就原谅。学堂放假后,就更难碰见她,也不知她在捣鼓什么,为什么不来找他?难道学业上就没什么问题要问吗?难道就不来道谢一声吗?他还舍命为她挡箭呢!一事归一事他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吧?亏得还给她药库的钥匙帮她过了考试。啧,没个良心的。但也真的好想能再有机会把她肉在怀里,又香软又暖和。
萧憬衡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原来对齐遥的喜欢早已经苏醒。年少的感情再萌芽,生长的势头竟是如此猛烈。具t是什么时候这么掂记着齐遥呢?大概是第一次有仁医堂见到她,她不再叫萧娆了。那时起,他就无法不对她上心。就像小时候一样,喜欢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又或是在去西岭的途中和她的接触多起来,再到一起在丛林里经历过死里逃生。但他没忘,是他让齐遥一家支离破碎,虽然对她承认了这个事实,承认了是他的错,考虑不周让刘五来赶他们走,但没想到刘五会夹带报仇的念头。但其实当时在山洞里,他没说出真相。没说出事实背后的真相。他不敢,因为一旦说出真相,齐遥真的会弃他而去。
另一头,齐遥见避开了萧憬衡后才慢下脚步,回想起方才听得那四个人谈话中说到那江南美人现在在三楼的春日房,齐遥那好奇心又窜上来了,像猫挠似的一下下抓着心痒痒。
看一眼,不证实一下不死心。
于是,于是齐遥转身摸到去三楼的楼梯口,发现自己根本上不去。因为这月下坊二楼以上都是住宿的房间,而且这些房间不是随随便便就开放给人住的地方。是面对那些达官贵人喝酒喝到上头想歇一歇,或是兴致起搂着妓子想春宵一刻的时候开放的。为了保证这些达官贵人的安全x还有私密x,所以二楼往上的楼层都有小厮把关每个楼梯口,没有准入牌,就别想踏进楼里一步。这楼里的安全x和私密x真的是做到极致,哪怕是那些达官贵人的随从也是不能进去。如果那些官爷们有需要的话,就可以在门口摇铃,月下坊在每一层楼都配了两名管事,这些管事听到摇铃响就会来提供一对一的服务。
但齐遥没在怕的,从小就跟着那些男娃娃上房揭瓦,加得反应足够快,很快就让她发现了突破口:就在二楼的东厢尽头有一个露台,露台有一把小小的悬梯通往三楼,齐遥避过小厮一鼓作气爬上了悬梯,往下一看,是深不见影的江面,听得江水拍岸的声音似是要吞没整个月下坊。说实话,心里多少有点怕。但来都来了,人都挂在梯子上,齐遥抬起头,咬咬牙往三楼爬去,轻轻从三楼的窗口一翻,双脚沾地便进来了三楼。完美着陆,无人发现,接下来便是找到春日房瞧一眼确认下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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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肥来啦!
玩了三天,累炸了。所以今晚就更一章,不过是个肥章,嘻嘻。
明天要上班惹,哭唧唧。
各位记得调闹钟哦。么么啾。гΘúщēǹǹρ.мё(rouwennp.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