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襄烦厌到了极点,指着丢弃在门边的纸盒说:“你粉丝咒我死全家,你跑来装好人,霍司容你烦不烦啊?!”
霍司容神情微变,他松开林襄,望向那只不起眼的纸盒。
“打开看看呗。”林襄冷笑,更像是赌气一般,大声说:“我告诉你,你去告诉你的粉丝,我不怕。”
“死一户口本?我家户口本上的人,除了林砚,都他妈死了。我老爸老妈都在天上呢。”林襄微笑道:“爱咒咒去呗,我连自己亲爹都能送进牢里,怕你这些小打小闹?”
霍司容双手颤抖,重复道:“对不起。”
“不需要,抱着你那些虚情假意,赶紧滚!”林襄满脸厌恶,回转身,正欲关门。
霍司容忽然用身体挡在门框和门板间,伸出一只手去抓林襄:“林二,林二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已经让闻尧发声明了,没事的,你出来,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林襄扯着门把手,霍司容不敢伸手掰扯,只能用身体阻挡他合门,门板边沿和门框形成的缝隙让他非常难受。
霍司容整张脸都憋成了青紫色,眼巴巴地看着怒不可遏的林襄,低声下气地哀求他:“或者我去买回来也行,你别关门,林二。”
“霍司容,你能不能放过我?!”林襄被他逼急了,放开拉紧门把的手,转而去推霍司容,试图将他彻底推出门外。
霍司容原本着急林襄饿肚子,满脑子心思都在将他扯出蜗牛壳这件事上,被林襄往外推也没在意,忘了身后是水泥楼梯。
林襄一推,霍司容没站稳,向后趔趄了两步,一脚踏空,就摔了下去。
林襄顷刻变了脸色,霍司容高大的身体竟然没稳住,车轱辘轴一般骨碌碌摔到下一层。
他的腿好像摔折了,左腿小腿呈诡异姿势向外扭曲,额头摔破冒出细密血珠,五根指头却艰难地扒住了提坎。
霍司容那么忧心切切地仰望他,张了张嘴,嗓音沙哑:“吃点东西,林二……”
然后那只朝他伸出的手轰然坠落。
林襄跑回屋里,手忙脚乱抓起手机,解了三次锁,选中一个未接电话打回去:“闻尧,霍司容……”他扶住额头:“出事了。”
闻尧本来就在楼下车里等候,一听出事,二话没说跑上来,和林襄一左一右搀着霍司容,塞进车后座,向医院疾驰而去。
霍司容进急救的次数似乎快比林襄多了。
闻尧抱着脑袋坐在外边等候,他忍不住责怪:“你在美国待着不好吗,为什么要回来?!”
林襄实在没力气跟他扯皮,他又饿又疲惫,后脑勺贴着墙面,仰头凝视雪白天花板。
“本来……半年前那场车祸,虽然没有危及性命,但留下了后遗症。先生的腿一到下雨天就疼。”闻尧盯住他的侧颊,低声说道。
青年整张脸都很苍白,没有毫无血色,整个人几乎笼罩在宽大的羽绒服里,连脑袋都快遮住了,他把自己裹成了一只胖企鹅。
林襄垂下眼帘,乌黑浓密的羽睫微微颤动,头顶柔软发丝散乱,他趴下脑袋,朝掌心哈了一口热气。
“你们要互相折磨到什么时候?”闻尧开门见山地问。
林襄没回答,沉默以对。
“你为先生偿了林砚那条命,先生为你差点死在车祸里。林二,听哥一句劝,就放手吧,以后你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好吗?”闻尧酸涩地说。
“是他缠着我。”林襄闷闷地说了句:“他说如果不还清,他就烦我一辈子,既然他说了,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闻尧倒抽一口凉气。
“死了不是挺好的么?”林襄咧开嘴角,扭头盯住了闻尧,似笑非笑地讥哂道:“没了他霍司容,我的生活一片海阔天空。”
砰——
闻尧起身给了他一拳。
他怒不可遏,胸膛剧烈起伏,红着眼眶瞪大眼睛,怒视满不在乎的林襄,一字一句地指责:“先生,从来没有,没有想过让你死。”
锋利的拳头擦破嘴角,林襄被打歪上身,一手撑住椅子,舌尖抵了抵唇角破裂处,尝到了一丝铁锈味。
“如果先生这条腿没了,林二,这笔账得算你头上。”闻尧指着他的鼻子说:“我一直拿你当弟弟看待,想不到你没心没肺。”
“闻尧。”林襄抬起下颌,眼中寒光毕现。
“上一个揍我的人,这会儿躺在急救室里,你也想进去看看风景么?”林襄笑眯眯地问。
闻尧脊背发凉,林襄分明是仰望的姿势,却让闻尧没来由地感到,仿佛是他在俯视他,就像看一只随时能捏死的臭虫。
从前的林襄谁也没放在眼里,少年桀骜。
后来的林襄依旧没将谁放在眼里,青年冷漠。
对林襄和霍司容双方而言,与对方相遇,竟然都是彼此的天劫。
闻尧张了张嘴,怔住了。
林襄原本又疼又饿,现在全麻木了。一脸冷漠地坐在椅子上,闲来无事就把弄他的老年人专用超大字体智能机。
他不再像从前,闲暇时就看书,看很多的书,否则就玩游戏,手游或者端游。他也不再给游戏氪金,因为非酋永远不会翻身。
林襄大多数时候,就坐着发呆,或者是把自己塞进被窝,迷迷糊糊的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