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遥可不会相信柳道真会是幡然醒悟一心求死的人。
如果他真有求死的勇气。
当年他早都和拒绝与妖魔合作的受污染的半妖修行者们一道死去了。
现在他说出求死的话,更像是在麻痹放松他们的警惕。
尽管柳道真并非自己的对手。
可难保他有什么诡异的逃命手段,毕竟大家都是修行了不知多少年的老狐狸,遇到危险绝境的时候,谁还没有一点保命的底牌啊。
“柳道真,我还是那句话,乖乖束手就擒吧,千万不要和我耍什么心眼,既然今日我亲自出现在这里,那么我便有绝对让你无法逃脱的把握,不相信的话,你大可试试。”
面对言语间充满强烈自信的窦遥。
柳道真顿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而他那张平静的脸容上都忽然浮现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
“看样子你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了。”
话音刚落。
他浑身收敛的妖气都再次散发出来,在浓郁的妖气萦绕下。
柳道真原本白皙的皮肤都变成了暗青色,眉心处更是突出了一根尖锐的长角。
宛如翩翩公子的形象都渐渐化为了一个青苗獠牙的妖物。
但他的整体实力却猛然涨了一大截。
若是之前的柳道真。
窦遥可能花上六七分实力便能轻易制服对方。
至于现在。
他恐怕要拿出全部实力才能镇压对方。
“妖化……柳道真,现在的你还能称得上是人吗?恐怕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窦遥见状都不由摇了摇头。
“从我成为半妖的那一刻开始,我便已经不再是人了,即便我想当人,可你们却会给我当人的机会吗?”
完成妖化的柳道真面容狰狞地冷笑道。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成为半妖前我同样是人,所以我心里非常清楚,人类方面是不可能接纳我们这帮成为半妖的异类。”
“这就是你们投靠妖魔反过来残害原本是自己同族的理由?”
窦遥面露讥笑道。
“任凭你们说得天花乱坠都改变不了你们贪生怕死的事实。”
“我想活着有什么错!”
或许是妖化后导致理性的缺失。
以至于柳道真闻言后情绪都忽然变得激动失控起来。
“当年赤海一役我同样浴血奋战在前线抵抗着妖魔的入侵,为此我都不知道受过多少伤流过多少血!甚至还眼睁睁看着自己最亲爱的同门师兄弟妹们死在了自己眼前,在成为妖魔的俘虏前,你知道你口中贪生怕死的我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杀了多少妖魔吗?”
“你以为我想成为半妖吗?你以为我想投靠妖魔吗?可在我们最无助的时候,你们又在什么地方?没有人!没有人!没有一个人来救我们!你体会过那种绝望与痛苦吗?”
“……事到如今再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窦遥没有打断柳道真近乎歇斯底里的怒吼发泄。
直至他说完后。
他才耸了耸肩表示遗憾道。
“曾经的你或许的确不愧为人类的修士,可惜,曾经那个受人尊重的你早已经死了,现在的你不过是披着人皮的妖魔罢了。”
一个人犯了错后或多或少都会找个理由安慰自己。
错的不是我,错的是别人,又或者是这个世界。
至少这样会让自己好受点。
柳道真想要活着并没有问题,
毕竟每个人都有选择活下去的权力。
但他既然选择以投靠妖魔的方式活下去,那么他便必须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而不是千方百计为自己的选择解释与推脱。
窦遥向来喜欢干脆爽直的人。
如果柳道真一开始便痛快承认,他就是为了活而投靠妖魔。
这样窦遥反而会高看对方一眼。
起码足够坦荡像个汉子。
“都是你们逼我的!”
柳道真宛如发狂般嘶吼一声。
转瞬间他便化作一道流光激射向远方。
“想逃?做梦吧。”
窦遥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窜逃而去的柳道真。
他只是轻描淡写地祭出了一柄长剑。
长剑悬浮在半空。
顷刻便分化出无数道剑芒朝着远处的柳道真射去。
尽管理性有所缺失,可不代表柳道真没了脑子。
正面交锋下。
他自知不可能是窦遥的对手。
哪怕以死相博,恐怕他都无法给予窦遥重创。
而拼死逃脱的话或许还能觅得一线生机。
可惜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片刻。
一声凄厉的惨叫便在这方天地回荡响起。
“辛苦你们了。”
这时候。
窦遥却转身朝一旁忽视的李焕与念凡点头道。
“趁着这片空间尚未崩溃前,尽快带着那位受伤的小友离开吧。”
“是!”
李焕神色复杂地看着窦遥,旋即便二话不说抱起念凡便离开了。
身为镇妖司监察司的副司率。
他自然是知道窦遥的身份。
对于他的出现。
李焕和柳道真一样都非常意外,只是在默默聆听完窦遥与柳道真的交流后,他才明白了所有的前因后果。
原来——
他和念凡都是饵。
引诱妖魔的饵。
虽然他心里还有很多疑问,但他却没有当场询问。
毕竟他还是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等到事后他自会前去拜见夏明渊,到时候他相信夏明渊会给自己一个解释。
念凡的伤势说重不重,说轻不轻。
别看念凡伤得很惨的样子,可实际上却并未伤到根基,大体上好好调养一段时间便又能活蹦乱跳。
“小爷没死?!”
当念凡悠悠醒来的时候。
望着眼前熟悉的房梁屋顶。
他顿时下意识喃喃说了一句。
“难道你很想死吗?”
下一刻。
李焕漠然的声音便在他的耳边响起。
“既然能活着为什么要死?更何况小爷还风华正茂没活够滋味呢!”
念凡起身的时候不忘习惯性地怼了回去。
“嘶——这一剑可真是痛呢……对了,发生了什么情况?为什么我们会在客栈里?”
“关键时刻有人出手救了我们。”
李焕言简意赅道。
“谁?”
“还能有谁,自然是我们的夏大司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