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袋因空腹和紧张而骤然一缩,距离上次用餐不知已过了几小时。自从昨天晌午过后,她从丰明企业的事务所跟踪野本辰雄到这里,早已过了十二个小时,这中间她只有去附近面包店买简餐时,离开过岗位十分钟。
她借着路灯看表。深夜三点。津城和大杉潜入院内至今,已过了一小时,但美希并非为此感到焦虑。公安的工作本来就得待命守候,她早已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可是两人进去后没多久,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又驶来了两辆车。
第一辆是白色自用车,美希惊鸿一瞥,只知道车里是个白发男人,如此而已。另一辆车是那个护士开回来的,从她这里看去,看不出车上载有其它人。美希总觉得那名护士有点不对劲。正如大杉刚才所说,这么晚了一个护士自行驾车进出,怎么想都怪怪的。
想到这里,美希赫然一惊,背部从座椅弹起。那该不会是新谷吧?新谷前晚从津城与美希的手中逃脱后,似乎落入丰明企业手中。如果真是这样,那些人把新谷押来这里的可能性不能说完全没有。
根据津城的推测,丧失记忆的新谷并非和彦,而是弟弟宏美。新谷遗落的手枪上的指纹,也证明了此点。但她对于津城指出宏美并非妹妹,而是双胞胎弟弟的这个推论,多少还是有点无法同意。虽说只从远处见过几次,但宏美的体态与举止没有任何地方像男人。一个男人真能那么完美地化身成女人吗?
不,那大概是心理上先入为主的想法,令她产生如此错觉吧。如果之前有机会怀疑宏美是男是女,或许会出现截然不同的新局面。
同样地,一看到护士就在下意识中认定是女的,可是如果怀疑刚才的护士是男人hellip;hellip;,美希把皮包拉到膝头,挺直腰杆。津城吩咐美希在这儿待命,他的指示具有必须绝对服从的份量。但在事态紧急下,采取预定之外的行动应该情有可原吧?
美希隐约察觉自己正在编造进医院的借口。假设那个护士真是新谷宏美,他既然出去了就不可能再回来。他可不是那种好不容易逃出敌人巢穴,还傻傻地跑回来自投罗网的笨蛋。不过hellip;hellip;
美希开门下了车。不远处的马路对面,可以看见津城他们还没抵达前,自己在此埋伏的车影。她静静关上门,深吸一口气。为了预防万一她已查过此处辖区南多摩分局的电话号码。先连络一下说明状况吧。不,电话里说不清楚,而且津城再三严厉告诫过,要寻求警方支持前一定要先跟他商量。还是算了吧。
为了便于活动,她穿了较宽松的长裤和平底布鞋。美希把皮包拉到身边,朝院门走去。她快步穿过门灯下,沿着黝黑树丛下的碎石路朝里去。好像起风了,树梢的叶片诡异地刷过耳际。
抵达玄关下车处,只见刚才开进来的那两辆车以不自然的间隔停放。不见人影。走进昏暗的大厅,一股腥臭味弥漫,但她无暇注意。一旁就是楼梯,美希开始往上走,木制楼梯吸饱了难闻的油味。
来到二楼,写有保护室的牌子映入眼帘。精神病院的保护室,就等于监狱的惩罚室。美希顺着箭头朝走廊迈步。
转了两次弯,油毡地板变成铺磁砖的走廊。中途有铁栅栏区隔,但门上没有锁。保护室的门和监狱的极为相似,铁制的门看起来就很牢固。
美希停下脚。昏暗的走廊上,只有一扇门从门上小窗溢出光线。她蹑足走到门旁,小窗的位置比美希的眼睛高。正当她想踮起脚之际,人声与脚步声突然传入耳中。美希赫然一惊,连忙转身。区隔的铁栏杆彼端就是楼梯口,似乎有人下楼来了。
美希在磁砖上奔跑,沿着T字型走廊右转。然后立刻将身体贴在角落,用一只眼偷窥。千钧一发。穿白袍的初老男人和丰明企业的野本正穿过铁栏杆走来。幸好她及时躲开,否则极可能被看到背影。美希急忙转身,看着眼前延展而去的长廊咬唇。糟了。没地方可藏。
脚步声停止,传来开门声。美希再探头一看,两人已不见踪影,好像是进了那间亮着灯光的保护室。才刚松一口气,野本就亢奋地吼着从房间冲出。那个浑蛋!mdash;mdash;他好像是在这样骂人。白袍男人也随后追出,两人快步朝美希躲的走廊这头走来。
美希急忙缩回身子,绝望地环顾四周。她的眼中映入紧靠右手边那间整面玻璃的房间。里面微有灯光,好像是护士值班室。看清里面没有人影后,美希迅速从入口滑入,正想绕到中央的桌子后面时,差点就发出尖叫。那边的地上倒着人,四周一片血海。
美希在千钧一发之际忍住尖叫,缩回已一脚踩进血泊的步伐。光头正瞪着眼,倒着仰望她这边。是木谷!美希悟及这点时,野本两人的脚步声已弯过走廊。她毕竟还是没有那个胆量蹲藏在木谷的尸体旁边。美希不由自主地后退,手碰到帘幕,情急之下她反手拉开帘子,躲进里面。
帘子才刚拉上,脚步声已踏入值班室。美希屏息,定睛凝视着那块帘幕。发现布幕正在微微晃动,她吓得心都凉了。
是木谷。可恶,新谷这浑蛋。rdquo;
野本似乎发现了木谷的尸体,正在破口大骂。传来拖桌子的声音。好像有人蹲下。另一个男人低声说:没救了。死亡已超过两小时。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