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商玄姿态随意的坐在太师椅上,回得漫不经心,对香杏更是视若无睹。
救?
不,他太渣了。
“不……不是的,小姐,小姐失忆了。”
“哦。”
楚商玄依然是漫不经心的口气,眉头却是几不可查的皱了皱。
香杏自然不敢揣度表少爷的心思,颤颤巍巍的接口道:“上月途径北诏时小姐犯了病,大夫也无能为力,直言回天乏术。好在小姐命不该绝,隔日便醒了,只是……只是小姐她醒来后竟连自己是谁也忘了。且性情大变,无论奴婢怎么哀求,小姐就是不肯动身前往皇城。”
香杏跪趴在地上如实禀告,双肩隐隐颤抖,说到最后,还不忘替主子求医,她再次磕起响头:“求表少爷救救我家小姐!”
香杏保持着跪趴的姿势,大气不敢喘,厢房内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瓷器碰撞发出的摩擦声,轻轻缓缓,不疾不徐。
楚商玄抿了一口茶水,墨黑的眼沉沉的,久久才道:“去皇城。”
跪趴着的香杏踟蹰了好一会才战战兢兢的小声回道:“可是……小姐不听奴婢劝……”
“嗯?”
“是,是,奴婢……奴婢明日便带小姐前往皇城。”
虽未曾抬头,香杏却能明显感觉到表少爷的不悦,吓得她赶紧应下。虽然……虽然她一点儿把握都没有……
“主子,南少庄主求见。”
正是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刻意压低了的男音,香杏毕竟是大户人家的丫鬟,识趣的垂头起身。
“奴婢告退。”
缓缓退出去,香杏心里却是松了一大口气。
已经换下了喜服的南亦城没想到开门的会是个丫鬟,微楞过后立刻跨步进去,重重的行了一礼。
“楚兄。”
南亦城直起身子却见楚兄正好整以暇的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还挑高了一边的眉毛,轻笑了一声。
“呵,你可真是……恪尽职守啊。”
闻言,南亦城无奈苦笑。大婚之夜放着新娘子独守空闺自然是说不过去的,楚兄这是在挖苦他啊。
“让楚兄笑话了。事关重大,亦城自当以大局为重。”
淡扫了南亦城一眼,楚商玄放下手中的茶杯,改而闭目养神。他闭着眼睛不疾不徐道:“坐吧。”
“楚兄,此次朝廷动机人尽皆知,当真不要紧吗?”
南亦城当真坐在了楚商玄旁边的位置上,面露忧色的看着他。
楚商玄的双眼并未睁开,唇角却逐渐勾起,看得南亦城心生疑惑。
“正合我意。”
再睁眼,墨黑的眼多了一抹兴味。勾起的唇角以及炯炯的目光,让楚商玄看起来就像一只逮着猎物的猎豹。
南亦城更是疑惑了,楚兄的心思一向难辨,他更是不敢妄加揣度。如今朝廷公然出面,怕是会引起国与国的纷争啊!
“朝廷中想要得到紫瑆的,可不止皇帝。”
楚商玄心情看似不错,竟主动为南亦城解惑,语气虽漫不经心,却略显轻快。
“原来如此,楚兄高明!”
南亦城瞬间了然。看来楚兄是想将计就计,顺势将那些暗操作拉向明处,成为他的助力,这倒像极了楚兄一贯的作风。
然而,南亦城最担心的却不是内忧,而是外患啊!
西晟国最大的隐患便是北耶国,此时若是北耶出兵,以西晟的战力怕是并无多少胜算。
无论何时,休元庄自是会与西晟同甘苦,但北耶的江湖势力却是御凫宗。御凫宗神秘莫测,在江湖上的地位居高不下。纵是江湖中地位超然的休元庄,也还是被御凫宗压了一个头。
“若是北耶发起进攻……”
南亦城将他的忧心道出,却得到楚商玄的一声冷笑,笃定的说道:“北耶不会出兵。”
“哦!那真是甚好!”
朝廷的事南亦城并不懂太多,但他一向相信楚兄,既然楚兄如此有把握,他还需担心什么?当下便放宽了心,脸上又回归了一贯的明朗笑意。
“怎么,还想在此过夜?”
见南亦城还稳稳的坐在椅子上,楚商玄又将这个准新郎官上下扫了一眼,眼中是不屑和嫌弃。
“呵呵,天色不早,楚兄早些歇息。”
南亦城尴尬的笑了笑,即刻站起身行了一礼,也不指望楚兄能够回复,于是识趣的转身离去,却是在走了两步后又回过头来。
“既然事已至此,楚兄便不必再屈就住客栈,可需亦城派人前来打点?”
“你很闲?”
低沉到足以蛊惑人心的声音传入耳中,南亦城打了一个机灵,听出了楚商玄话中的警告意味,于是赶紧拱手作揖行了一礼。
“休元庄随时听候差遣。”
不敢再驻足,南亦城转身便大步离去,然而到了门口他又生出了一个疑问,不由转过身来,道:“苏姑娘她……”
南亦城的疑问方打嘴里冒出来,即刻接收到楚商玄锐利的视线,看起来十足的不耐烦。他再不敢多言,咿呀一声将门带上。
他只是想问一下,此次苏姑娘当众揭开朝廷意图,是楚兄一手安排的吧?
不过楚兄也说过,他做事从来不用女人。
突然他灵光一闪,或许知道是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