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明雪心里也是突突乱跳,胃中也难受。虽然上一世她修到了飞升境界,但从未杀过人,也未见容非这般杀人。
即便她知道容氏子弟对魔宗出手果决,不是透人心脏就是割人首级,但是亲眼看见这一幕,她还是有些吃不消。
她下意识的看向容非,发现他也正看着她,眼中一丝警告,好像告诉她如果敢惹事就是这个下场。
冰冷的空气里是浓重的血腥味,她往离他远些的地方站了站。奇怪,上一世也没见他这样的狠戾,难道这才是他本性,只是那时对她隐藏了?
炎火石燃烧了起来,很快就将男子烧成灰烬,一阵江风吹过,再无痕迹。
这一剑成功的将魔宗弟子们怔住,也让在场的江陵城百姓们鸦雀无声,这些百姓虽就从小在江陵城长大,但极少亲眼见容氏子弟出手,现在见了容非的身手,怕是晚上都要做噩梦了。
“人数清点好了没有?”容非冷声问道。
立刻有管事的弟子过来:“清点好了,一共是三十二人,其中女子七人,男子二十五人。”
“嗯,准备回府。”他说完翻身骑上白鹿,而她们这些魔宗的人则被要求都牵着一根绳子,排队上山。
看着眼前的高山,惊魂未定的舒明雪犯了难,她没鞋子,皮肤又生的娇嫩,这样走上去,估计脚要废了。
她想提个意见要双鞋子,可容家子弟个个眼神都带着杀气,以他们对魔宗的仇恨,她担心鞋子没要到倒要来一剑透心凉。于是她只能这样赤着脚跟着大家一起往山上走。
在世人口中,江陵容氏更多的被人称为寒江雪府。
相传容氏仙门的开山祖师是一个出身捉妖世家的男子,但他成年后觉得人心比妖邪更可怕,于是考了功名进入官场,试图通过朝廷的力量来挽救人心。虽以状元身份进入朝廷直面天子,可惜他为人刚正不懂变通,没过一年就被贬出朝廷,在一些穷苦之地做官,然后没做几年又被贬走,无法安身。
他四十岁的时候,又一次被贬,在大雪纷飞之日乘船经过江陵城的时候,看着漫天的飞雪他不由感慨自己不惑之年还这般流离,不由心灰意冷,当即下船辞官,在附近的归于山上开山建府重操旧业干起了捉妖的本行。
因他老年常在雪天江边的一艘小船上垂钓,颇有“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味道,从此,寒江雪便成了容府的代名词。
她一边走在青石铺成的山路上,一边远眺寒江雪的那些亭台楼榭,它们如星阵一般落在山间,春日的阳光照在屋顶的青瓦上,闪耀着点点光芒。
看着曾经生活过三年的地方,她不由感慨,原以为再也不会回来了,却没想现在不但回来了,而且还是从没经历过的剧情开始。
归于山很高,走了大半个时辰,也才到半山腰,她的脚也打了水泡,走的一拐一瘸的。
其实赤脚走路这种事也没什么,小时候穿的那种塑料水晶凉鞋经常断鞋带,好几次断了后不能穿,她也是打赤脚从学校走回家,且那时侯的路还没有这青石板的路好走呢,都没见磨出水泡,也不知道这原主怎么保养的,皮肤也太娇嫩了。
“明雪,把我的鞋子给你穿吧,要不然待会儿走到了,你的脚怕是也要废了。”走在她后面的少女小声说道。少女叫碧珠,是这些女孩子里唯一和原主关系好一点的人。
“没事,马上就要到了,我坚持一下就好,别弄的你也磨破了脚,而且我的脚比你的大些,也穿不上。”她感激这个少女的好意。
少女还想说些什么,一旁监管的弟子厉声道:“不准交谈。”
两人吓的立刻噤了声,只能老老实实的向前走。
此时容非骑着白鹿跟在队伍的最后面,一旁的弟子看着舒明雪的情况说道:“公子,要不让人单独将她送上去吧。”
容非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平日里也没见你这样关心别人,怎么,这么快就被迷惑了?”
那弟子忙道:“公子误会了,我只是怕若是那女子真的受伤了会让别人非议。”
“非议?”他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谁敢因为这事非议。”
那弟子立刻不敢多言了,同时他也觉得自家小公子这几日性格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虽都还是冷冷的,但比从前少了一份与世无争,多了一份萧杀之气。
就好像,突然之间他经历了许多,成长了许多。
而容非的确如此,只不过他的经历和成长,来自上一世。
此时此刻的他,和舒明雪一样,也重生了。
在经历了背叛、分离、尸山血海之后,他在五天前重生了,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十七岁,他还是天下第一大仙门江陵容氏的小公子,世人羡慕的景行君,有叔伯们的疼爱,有哥哥姐姐们的照顾,还有,她要来寒江雪的消息。
她是他上一世生死离别的始作俑者,是他那炼狱般人生的加害之人,是他在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候都不能忘却的仇人,如今她不过是磨破了一只脚,就算是将她脚砍下来,也不足以解他心头之恨。
舒明雪正走着,忽然觉得背后冷嗖嗖的,忍不住裹紧了衣服快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