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倏然被黑暗填满。
下一刻,傅忱发现,自己出现在梁家的别墅大门前,但院子里面的阿姨和园工,脸上全都带着匆忙和沉重的神情。
他们在说梁老爷子身子骨不行了,他们在说刚认回来的三小姐一家太难,小小姐竟然采取自杀的方式来离开人世。
小小姐?
他们……在说茶茶吗?
在猜测冒出来的同时,傅忱心口像被一个巨石猛地压住,压的他险些喘不上气,整个人头重脚轻,眼前一片恍惚。
他伸手捂住胸口,手指紧紧的攥着衣服,心脏胀疼的厉害,刹那间,傅忱觉得自己并非第一次看见眼前的情景。
傅忱完全意识不到自己正在做梦,甚至在梦里,再上天的逻辑都能被自洽,在他看来,自己一直以来害怕的事情——
在眼前发生了。
傅忱似乎能听见从别墅里传出的一阵又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他踉跄地推开大门,神情狼狈地往别墅里面跑。
“茶茶,茶茶。”
“傅忱,你干嘛去?”
在傅忱往别墅跑的路上,胳膊倏然被人拽住,他回头,惊诧的看见在阿姨口中已经自杀的阮茶,正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而且——
穿着婚纱。
阮茶晃了晃手里的捧花,一脸无奈的指了指后面的礼堂,“傅忱,我们不刚结束婚礼,准备去度蜜月吗,你想逃婚啊?”
傅忱不可置信的看着阮茶脸上,缓了缓,又回头望去,肃穆礼堂,茵茵草地,根本就没有梁家,也没有哭声,一切仿佛都自己的错觉。
他的耳畔只听见了众人的祝福和笑声。
不等傅忱上前抱住阮茶,场景又一变,他看见自己回到了家,在后花园里和个调皮的小孩子下象棋。
傅忱看了看眼前的孩子,再抬眼,望见了正躺在椅子上摇啊摇的阮茶,她有了白头发,眼角上也有了皱眉。
可傅忱却觉得,自己那颗落不到实处,像在大海中被海浪冲击的心,冷不丁地平静了。
阮茶正在观察傅忱,想看一看卡牌有没有用,不等观察出结果,就看见傅忱搭在椅子上的手,握了握,他几乎在无意识地低喃,“茶茶。”
几秒钟不到,傅忱额头上突然沁出薄汗,他眉宇紧皱,一直重复着轻声唤着茶茶两个字。
交往了两年,阮茶头回那么直观的在傅忱的表情中,瞧出了一种叫作害怕的情绪。
阮茶一下子明白了傅忱在害怕的事情,眼睛一下子有些酸涩,她伸手握住傅忱的手,“我在。”
说完不久,阮茶发现傅忱的神情渐渐平静,眉宇间的褶痕也不见了,整个人看上去都平和了下来。
“茶茶。”
阮茶看着傅忱紧紧回握住自己的手,不由失笑,须臾,她低头在傅忱的指节上亲了下,声音温柔的回应,“我在,现在和未来,一直都在。”
第一百一十一章
阮茶回到南市, 下飞机后,先回了老家小镇。但并非一个人回去,阮茶直接带着傅忱回了镇子。
二人在镇子上玩了一圈, 也认识了一圈长辈。
在镇子上的三天里,除去晚上睡觉,其他的时间,阮茶都在傅忱眼前晃,晃的频率让阮正非和卫皎当父母的都看不下去了,直呼阮茶太粘人。
阮茶也觉得自己有些粘人了, 然而,事实证明,在自己不懈的粘人下, 傅忱的情况确实有所改善。
可能有梦中的情景做铺垫, 可能镇子上的空气太怡人, 也可能三天里的时刻不离让傅忱认识到了何为现实, 他心中的那份突兀而来的不安, 慢慢地消散了。
阮茶的心理学没白学, 同傅忱待在一块的时间里,全程都表现的正常而自然, 一点也没让傅忱察觉出来。
当离开镇子时, 傅忱甚至语气轻松地同阮茶自嘲,说他前段时间大概被噩梦吓到,三五不时的就惶惶不安,怕有一天阮茶在自己面前消失不见。
大年二十九的下午, 傅忱身心轻松地离开了镇子,阮家三人也收拾行李回了梁家,三个人准备在春节期间, 陪一陪梁老爷子。
梁家。
“茶茶,来,咱们拍个全家福,让你二哥羡慕一下。”穿着唐装的梁老爷子朝着阮茶招招手,脸上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笑。
国庆假期的几天,阮茶因着手游忙得焦头烂额,没能回南市。
当时梁存谨作为演员去京市工作,他就和阮茶约了一顿饭,晚上的时候,梁存谨把合照发在了家族群里。
梁老爷子心里其实也想去京市,可他们怕来了打扰阮茶,毕竟视频中的阮茶,忙得脸都瘦了一圈,可不等他们去京市,梁存谨竟然抢先了!可恶!
阮茶乖乖地跑来梁老爷子一侧坐下,另一只手挽着颜若灿,“外公,拍归拍,可不能拍完就给二哥发去,二哥等下就上台表演节目了,咱们不能影响他发挥。”
一家人合照,偏偏没有他,太惨了。
说一家人也不准确,毕竟梁倩玲和宋孟雨两个人都不在,宋家倒台后,宋孟雨就被梁倩玲带着出国了,二人再没在大家面前出现。
其实,梁老爷子暗地里有让人去看一看二人的境况,但具体情况如何,家里人没有问,梁老爷子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