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薇拉对于之前发生的事心有余悸,死亡的恐惧足以吓退任何生物。
“薇拉,”他面无表情地将她拖回自己的领地,轻易就抓起她的衣领,“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平淡的、没有情感起伏的语调让小女孩极度不安。她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手臂,停顿两秒:“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好奇。”
“好奇?”
“阿萨迈,”她心下一沉,一不做二不休,与之对视,“我就是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会在这种时候来这里?为什么这里有床?为什么你从来都不提自己的过去?”
小女孩咬着唇,仿佛自己才是受害者般的控诉。
而对面那个赤条条的男人披上薄衣,沉默一会儿,然后掏出手帕,摩挲她的小脸:“你似乎忘记了,我可以随时吃掉你。”
“那就来啊。”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任性,赌气般一样地说:“我不会怕你的。我早就该死了,活了这么久,我早就该死了。”
“好了。”他按住她柔软的头发,低沉安抚:“我的父亲曾经教导我,不要相信人类的诡辩。你想知道什么,我不告诉你,你就不会问我?我的生活……觅食睡觉,觅食睡觉,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了千年。等再过几千年,我也就该找个风景不错的地方,为自己挖一座坟。”
“成为吸血鬼不是这么好玩的事吗?”她收敛了自己的小脾气,有点心软,“其实我觉得你也挺厉害的,至少梳的辫子不错,而且会听我讲话。”
“活的太长,一点也不好玩。但人类的寿命这么短,你还是好好活着。薇拉,以后你别这样了。我不敢保证下次还会不会能救你。”他别过头,岔开话题,“我养你只是为了好玩,还有味道好吃。就算是血族人,床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靠近的。你没有那个能力也会受伤。”
薇拉沉思片刻,意思就是只要她有能力,就可以碰到他了。于是,她想通什么似的点头:“以后我还是会待在你身边的。”
两人心照不宣不去提起这次意外。
薇拉决定把有能力作为一个目标,继续趴在他的肩头好好与他交流。不得不说,阿萨迈的阅历丰富。不论小幼崽问什么,他都能一一说给她听。闲暇时还会和她探讨埃及金字塔与东方皇陵睡起来的触感有何不同。
阿萨迈唯一的知识匮乏就是关于人类的感情。在遇见薇拉之前,他很少与此种物种交流,杀了就杀了,哪里有什么需要了解的。毕竟在阿萨迈年幼时,父亲警告过小阿萨迈,人类只用看做食物就好,不能花心思琢磨。曾经有好几个血族人因为和人类交往过密,最后死在了人类手上。或是有血族人在人类短短的一生结束之后,变得不太正常。
阿萨迈没有想过会和薇拉怎么样,也不会考虑薇拉死后自己怎么办。
时光飞逝,他们就这样相安无事的生活了两年。她再也不会去唐突他,只每个月在同一时刻蹲下身体,把背靠在大门口,慢慢睡过去。
大部分时候她都能在阿萨迈醒来之前溜回棺材。但偶有一两次,她睡过了头。醒来时就已经在小小的棺材盒子里,甚至对方还妥帖地为她盖好画着绵羊的小被子。yцsんцωццκ.νīρ(yushuwuuk.vip)
天真的薇拉以为在她成年之前,阿萨迈会一直是这种波澜不惊的模样。至少在她平安长大以前,两人的关系不会有大变动。
但她错了,她彻彻底底的错了。
那个向来情绪稳定的男人变得失控,仅仅是由于她迎来了人类女性重要变化之一——生理期。
在一个最普通不过的阳光明媚的早晨,血族大人惬意地享用自己的早饭。软绵绵的布料贴合男人的肌肤,她露了半肩,任由他轻轻摸着自己圆润的肩头。
阿萨迈的头发又留长了些,在曦光中闪着银白的光辉。小女孩一边面容平静地玩着对方的头发,一边迷惑自己居然会因为失去这点鲜血而头晕。
她想要将他推开,但又不太好意思说出口,决定礼貌性容忍对方一点点。
“我觉得你闻起来,不太对。”男人忽然抬起头,眼神有些迷茫,嗅了嗅对方的脖子,“不是说不太对,而是……好像你其他地方在流血。”
“等等!”她小脸通红,惊恐地拍开阿萨迈抚弄到她大腿根的手,“你想做什么?!”
这一天,向来馋男人身子的小薇拉,第一感受到了被人馋身子的恐惧。
“薇拉你的情况很不对,我确定你在流血。”阿萨迈无辜又认真地回答,想要了解对方的伤势,继续动手,“让我看看。”
“当然不可能。”她毫不犹豫地拒绝,警惕万分,直接抬手冲对方打了过去,两年的体能训练让她下手狠辣,条件反射地向他致命的地方出招。
“你不要这样。”他沉声,扼住对方的手腕。
阿萨迈从不对她说谎,薇拉最清楚不过。如果男人说的是真的,那么这就表示……
她停顿了一会儿,整理好思绪,从对方膝盖上坐起,严肃地说:“现在离我远点,我需要冷静。”
“阿萨迈?”她呼唤着有点失神的吸血鬼,“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对方却比她还要难以回神,双目低垂。他那华美洁白的衣袍上,此刻红了一摊液体,那猩红的热血夺目诱人,是从年幼的女孩体内溢出的、滚烫的、新鲜的、带有特殊气味的血液。
“!”
超出人类认知范围的事情发生了。阿萨迈用手指蘸了蘸鲜血,然后像品尝糖果似的舔舐自己的手指。粉嫩的小舌卷起红液,轻而易举将浊液吸吮干净。
“感觉不错,稍微苦了点。”他翘起嘴角,不舍地望向她,显然想要多讨要点液体。
“你还真是不挑食。”她冷着脸,尽量维持表明的平和,重复道,“先出去,顺便帮我去买点东西回来。”
他瞥见小女孩裙侧的血迹,赶忙稳住自己想要将她完全撕碎的想法,快速做出决定:“先给你止血。”
小女孩一听,逃也似的向后跑,屁股位置那抹圆圆的红色就如同人类眼中的红苹果一样快速乱晃。甜美的芬芳溢满男人的鼻尖,他也后退了一步,警告道:“别动了。我不太能控制自己,必须先把你的血止住。”
薇拉背脊生寒,转过头,眼见对方的红眸变得可怖,紧张地说:“止血是不可能止血的,我、先听我的,去镇子上找点卫生棉,然后再拿回来交给我。”
他的眼珠越来越红,贪恋的目光就像蛇一样缠绕着人类,她连呼吸也变得小心起来。
突然,男人像猛兽般弹跳至薇拉的方向,顾不得许多,轻易撕毁她的裙子,伸出柔软的舌头,在孩子的下体舔弄一番,才放心地抬头:“不用担心,现在没事了。”
“……”
她盯向阿萨迈嘴角残留的血液,彻底石化在原地。
他轻轻吧唧了下嘴,心有余悸地回应:“刚刚,你说什么来着?想要什么,我现在就去找。别害怕,薇拉你不会有事的。”
薇拉脸颊的红潮又退了几分,心情复杂地感受对方安抚在她背脊的双手。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在食欲面前,阿萨迈显然觉得她比较重要。
她简单讲解了自己的诉求,摸了摸对方的脸,顺便用手指擦干净阿萨迈嘴边那点余红。
他眨眨眼,然后伸出舌头,继续将她指腹处的血液也一并舔去:“不要浪费。”
“现在!立刻!马上!”她暴躁地扯着嗓子,冲男人吼起来,“去买!立刻!”
人类的思维真的难以理解,往日乖巧的姑娘好似变了个人。生气的模样就如他做了什么错事。阿萨迈腹诽,却还是听话的向镇子里走。
说起来,他之前也有好奇过人类女性为什么总是容易受伤。最奇怪的是有些甚至满头大汗,嚷嚷着自己快要死掉,仿佛经历世界上最大的疼痛。想到这里,阿萨迈用了最快的速度完成任务,折了回去。
十分钟后,薇拉见到的就是紧张兮兮的吸血鬼将卫生棉郑重交到她的手里。
“事情没有这么严重。”她翻了个白眼,稚嫩的小脸拧起来,“隔壁出门左手边的屋子,棕色书架第五排那本金色封皮的图书,第十八页到二十二页,你先去看完再来找我。”
阿萨迈灰溜溜走掉,临走时还颇为担忧看了薇拉一眼。
薇拉叹了口气,有条不紊地处理好变得血污的地方,换上了一套新衣服。
干干净净的小姑娘又重新出现在了阿萨迈面前,而她再次见到男人的时候,他正抱着脱下来的衣袍眼巴巴望向她。
“我看完了,”他平静地说,攥紧衣物,“所以每个月有好几天要挨饿,是吗?”
“你也可以去找其他的食物。”阿萨迈虽然说的是事实,但薇拉总觉得自己亏欠他什么。
她撇了撇嘴,意识到阿萨迈也许依赖上了她。阿萨迈完全可以直接不顾及自己的感受大快朵颐,也可以像人类饲养家畜般把她圈养起来。他从来不懂人类的感情,却总是会选择对她有利的选项。
阿萨迈的头轻轻低下,决定离对方远一点。强烈的血腥气不断考验着他的忍耐力,他需要离开这个地方。
她见阿萨迈要走,忽然叫住了他,尝试性问:“你很喜欢这个味道?”
“对。”他将流过经血的袍子收回怀里,“挺喜欢的。”长年累月的相处,让阿萨迈几乎忘记找其他食物是什么样的感觉,不知怎的,心里总有一股子失落。
薇拉眼神更为晦暗,“反正之后你会挨饿几天。我也不担心你。”
“说的对,要赶快好起来。”他停顿一下,“这样说不准确,反正你好好休息。等你完全好了,我就回来。”
阿萨迈有灵敏的鼻子,她什么时候结束经期,他自然会知道。就这样,阿萨迈离开了自己的城堡,把他的储备粮留在了家。他在外搭建了新的巢穴,离原本的住处仅有一公里。
早晨,他会把新鲜的人类食物放在城堡门口,确保薇拉的生存。
血族人里,他们俩已经成为了一种传说。众人奔走相告他养了一只令同类垂涎欲滴的小宠物。所以,其他时候阿萨迈也不曾离开太远,毕竟他的小姑娘过于美味,光是临城就有四五个血族人向阿萨迈打听过人类的制作方法。
稍显狼狈的贵族大人蹲坐在城堡门口,同样睡过了头,熬到了第二天的白天。淅淅沥沥的雨水跌落下来,溅在男人纯黑色的披风上,打扰了他的美梦。他开始体会到那只幼崽曾经默默守护在他房门前的感受。
阿萨迈深吸口气,他不觉得冷,也不觉得饿,只是觉得有点寂寞。心里有个小小的角落,住了一个金发碧眼如同小精灵般灿烂的生物。
没一会儿,雨便停了。澄澈的晴空中,架起一道绚丽的彩虹。
阿萨迈并不是不能白天出来。对于成熟的血族人来说,日光并不会对他的生命造成威胁。
阳光洒在他白皙的肌肤,蔓延着的是被炙烤的烧灼感,不强烈,但很持久。血族人喜欢阳光并不是件好事,越喜欢,自己越是痛苦。
他开始胡思乱想,想到小时候父亲对他讲过的故事,想到薇拉喜欢的那套碎花裙子,想到她喜欢镇子旁边最高大的树,想到她说“谢谢”和“喜欢”。阿萨迈对她如今的感情大概就是想要触碰又冷静收回手。太复杂的事,不适合血族人思考,他拍干净身上的泥,暂时远离人类幼崽。
初潮在战战兢兢的情绪中平稳过去。原本按照薇拉的打算,她和阿萨迈只要配合默契,就一定不成问题。但她还算漏了一件事,人类女性有一件可怕的酷刑,名叫“痛经”。
十六岁的某天,薇拉痛经了。
由于疼痛,她小小的身体蜷缩起来,只觉得左下腹像有个千斤坠一般往下掉。她一会儿感觉有谁在拖拽自己的肠子,一会儿又感觉浑身无力。她轻轻哀嚎,似乎这样就能减轻痛苦。满身大汗的女孩翻滚在棺材里,半天也动弹不得。等到最痛苦的时候她直接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阿萨迈发现不对劲的缘由是薇拉上一天的食物依旧孤零零倒在城堡门口。
高大的男人慌张地冲了进去,却被铺天盖地的香气刺激到饥渴难耐。
“薇、薇拉?”他压着嗓子,步履维艰,胃里一阵痉挛。理智告诉他,必须做点什么。他额头的青筋暴起,用锋利的指甲插入自己的肌肤。
自残的行为让阿萨迈开始清醒,他缓缓接近他的小家伙,蹙着眉将她摇醒。
“阿萨迈,你怎么会回来?”她勉强开口,几乎窒息。饥饿感慢慢吞噬着她,她想要进食,又异常恶心。湿润的金发散乱在小女孩的脸庞,不再如往常般漂亮。
阿萨迈似乎是忍下了极大的痛苦,将薇拉抱到床上。粘稠的鲜血在她的下身聚集,他贪恋地咬唇,不知如何是好。
昏暗的灯光下,那个陪伴了他六年的姑娘正忍受剧痛。虽然他不了解那是种什么样的感情,但阿萨迈只要知道她在痛苦就够了。
“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他强迫自己继续冷静,奔出门,抓住一个鲜活的人类,近乎嘶吼着问:“说!痛经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