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壮又去拉妈妈的手:“妈妈,不要赶方阿姨走好不好?”
安太太咬着唇不说话,满心不愿意。留一个坐过牢的女人在家里算怎么回事儿,安太太一想到这个晚上简直连觉都睡不好。
她斜眼去看丈夫,用眼神示意他出面赶方针走。安德森有些犹豫,但心里的愧疚还是占了上风。他确实第一眼看到方针的时候就挺喜欢她的,不见得是男女之情,就是觉得她挺清纯挺漂亮的,很像他年轻时候梦想中的中国姑娘该有的样子。所以他瞒下方针坐过牢的背景把她带回了家。但现在眼看妻子一副要大闹的样子,他又怕伤到孩子,权衡之下还是决定以儿子为重。
方针刚才额头撞的那一下实在有些重,整个人趴地上好半天都起不来。被烫伤手的严肃犹豫着是否要去扶她,结果方针自己挣扎了几下还是站了起来。起来后她主动走到安德森面前:“对不起安德森先生,我想我还是离开好了。谢谢你给我这个工作的机会。”
安德森看着方针欲言又止,那边壮壮已经叫了起来:“方阿姨你不要走。”他想要从妈妈怀里挣脱出来,结果试了几下都没成功。
方针就走到他身边,冲他勉强一笑:“壮壮你要听话,方阿姨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不能每天来陪你了,对不起啊。”
“你有什么事情要做?”
“方阿姨家里有弟弟,弟弟需要人照顾。”
“你弟弟也是小孩子吗?”
“是啊,比你大不了多少。”
五岁的孩子还是很好骗的,他完全想不到方针这么大了她弟弟怎么可能只比他大一点点。想到方阿姨还有小弟弟要照顾,壮壮虽然内心不舍却还是大方地点头同意了。
“那你有空记得回来看我哦。”
“好的,一定会来看你的。”方针说完这话看了安太太一眼,对方一碰到她的目光就厌恶地避开了。方针也不在意,起身就回房去收拾东西。
安德森头痛地拍拍脑门,同妻子说:“你先带壮壮回房去,看看他伤着哪里没有。”
安太太这会儿终于有点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刚才实在太冲动太疯狂了。当着严肃的面搞成这个样子,看来回头丈夫会跟她好好算账的。她不敢再说什么,抱起壮壮就上楼去了。
安德森又去跟严肃说抱歉,然后就注意到了他被烫伤的手:“你的手怎么样,要不要去看医生?”
尽管整只手疼得跟火烧似的,严肃依旧淡定道:“没关系,你的情况比我严重,我今天就先回去了,你把事情搞定再说。回头公司见。”
严肃说着就要走,安德森却又叫住了他:“严肃,你身上有钱吗?”
“怎么了?”
“我得给方针发工资。她虽然没做满一个月,但我还是想按一个月给。我包里大概有四千块,还差一千你先借我行吗?”
严肃点点头,用没烫着的那只手去掏钱包,看都没看整个递给安德森。安德森打开一看,发现里面大概有三千块,就全取了出来:“都给我吧,明天公司一并还给你。”
“行。”
严肃接过钱包,眼看安德森上楼去拿钱,他就转身进了厨房,开冷水冲自己的手。那老鸭煲是刚从火上端下来的,鸭子有油全都浮在汤上面,起到了极好的保温效果。所以严肃打掉的那一锅几乎就是刚烧开的沸水,就算在冷水下冲再长时间,那阵阵的刺痛感还是挥之不去。
严肃冲了几分钟走出厨房,正巧方针也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人。安德森把厚厚一个信封递给她,满脸抱歉道:“对不起方小姐,今天害你受伤了。这是你一个月的工资。”
方针没接信封:“是我不好意思才对,我不应该来你家的,之前害得壮壮手臂受伤,今天又害你们夫妻吵架。这钱我不能全要,我没做满一个月,你按实际天数给我吧。”
“不不,这钱你得收着。今天我太太伤了你,你没告她我就很感激了,多出来的钱就算你的医药费好了。你的额头怎么样,还痛不能?”
安德森说着就要伸手去摸方针的头,被她一闪身避开了:“没关系,已经不痛了。”她怕安德森又要借故“关心”自己,也就不再跟他争钱的多少,拿了信封就准备要走,一转身就看到站在大门口也准备走人的严肃。
安德森见状又趁机道:“严肃,你帮我送送方针行吗?”
严肃想说不行,想想觉得自己太小气,于是点头应了下来,开了门请方针先走。关门的时候他又冲安德森指指楼上,示意他赶紧上楼去哄老婆孩子。
然后他关上门,和方针一前一后去搭电梯。方针一个人拎着个大包看起来挺费劲的样子,严肃很想装作视而不见,可心里男人的绅士情节还是隐隐作祟。他犹豫着要不要出手帮忙,结果电梯一下子打开了。两人进去之后,方针主动开口道:“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回家就好。”
严肃看着她的侧脸,觉得这女人真不是一般的倔强。看来她是真的很恨自己,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能释怀。但无论方针怎么恨他,严肃依旧觉得自己当年收购巨华并没有错。
一家做到快倒闭的企业被人收购是很正常的事情。巨华当时亏空严重,大量资金不明流失,除了那一个空壳外已经一无所有。他觉得自己并不黑心,出的价钱也算合理。关键是他找人和巨华的罗世谈收购的时候,并没听下属谈及罗世有何情绪问题。相反听下属的意思,罗世对有人愿意出资收购巨华还有些窃喜,似乎急于脱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