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兰深吸一口气,把已经溢出来的眼泪憋了回去,抬手用袖子抹了一把脸,随即伸到袖子里掏着东西。
齐王见此,睚眦俱裂,从袖子里翻出一把小刀就要扔过去,只见转瞬间,谢迎书冲到了江若兰的身后,用他刚刚从禁军那儿抽来的腰刀将那小刀挡住,兵器相见的声音成了这场面上除了女人的低声啜泣以外唯一的声音。
小刀被谢迎书打飞,“铮——”地一声钉在大殿的柱子上。
盛元帝掀起龙袍站起来,厉声质问谢迎书:“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儿!”
他方才才对谢迎书产生了怀疑,却依然只能在齐王有了动作之后厉声的质问他,大周几代帝王,一代一代的削弱军权,若不是北疆一直未定,也不会留了永宁侯留了这么多年,可偏偏就是这个历代帝王的眼中钉肉中刺,却成了盛元帝穷途末路时候的最后一根稻草。
谢迎书重新站稳身子,侧头看向齐王,“进宫的时候,明明是收过了兵器的,齐王殿下的袖中为何会有一柄小刀呢?齐王殿下带着这把刀,又是为什么呢?”
盛元帝看着齐王,眼中不再有一丝信任感。
也是。多多
他们两个从少年时期,就为了一次奖赏,一次功勋,打了无数次,又从何来的信任感。他们两个之间向来有的就只有猜忌,和杀意。
谢迎书没等齐王再说什么,而是缓缓的向他的方向走了两步,“齐王殿下就这么怕她拿出来的东西?齐王殿下刚刚不是还在说‘一群孩子能讲出什么’来么,怎么这会儿齐王殿下便怕成了这个样子了?还是说齐王殿下对她要拿出什么,心里已经有数了么?”
江若兰从刚才的变动中反应过来,跌跌撞撞的往盛元帝身边扑了过去,“陛下,这是……这是我在齐王府的书房中捡到的,齐王跟边鞑主将一直都有联系。我有偷听到他们说话,他们联系了很多年了,刚才、刚才齐王拿出的那封信是周城写的。周城他虽然学识有限,却写得一手好字,最是擅长模仿别人的字体,若是、若是陛下叫人去齐王府翻查一番,定还能翻出不少东西来,陛下!臣女所言句句属实啊陛下!”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盛元帝的脚边爬,一旁站着的小公公只好拦着她一些,不然一会儿怕是她都要爬到人家身上去了。
盛元帝听了这一遭,扶着额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齐王自周珩死后,便一直在朝中有所动作,圈揽人才,让他不得不对他心生戒备,甚至不惜拉拢谢迎书也要制衡他的动作。
只是眼前的人说出的“证词”实在是太耸人听闻,就是盛元帝也一时间无法相信,这究竟是真的还是谢迎书联手江家一同做出来的局?他该相信谁,究竟谁说的才是真话。
“呵呵……”一阵莫名的低笑声。
谢迎书看向表情奇怪的齐王,意识到了一丝危险,“你……”
齐王笑着摇摇头,双手背后,又像是有些无奈的,让人摸不清他的意思。
“好啊,可以。我是确实没想到,我竟然能翻车在你身上。周城那小子还真是永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不是当初他自己自作聪明用计谋娶了你,也不至于有今天这么一遭。我这么完美的计划,竟然被你这么个小贱人从背后捅了一刀,我还真是个笑话啊。看起来,我也只能承认了不是么,我确实已经没有别的证据,能再翻盘了——”齐王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随即嘴角上扬了几许,裂出一个异常嘲讽的角度,“你们以为,我会这样说么?”
谢迎书往后靠了一步,将江若兰和盛元帝都护在了身后,但他一个人,怎么能护得住他们这么多人。
进宫之前他们的兵器都被收走了,他方才仗着禁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抢了一把刀,但现在再叫那些人去抢禁军的兵器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从齐王再次开口的那一瞬间起,周围的禁军就已经换了阵仗,从对着那些舞女刺客,转而对着中心——盛元帝的方向。
齐王未必没有料到这一步,他不相信任何人。他早知道周城是个废物,便不可能把所有的筹码都放在周城身上,江若兰做的这些事情,齐王或许早就知道了,只是放任她去做——她做的一切在齐王的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因为齐王早晚会走到宫变的这一天,只要周家人还活着一个,他就一定会走到这一步。就算他真的辅佐二皇子成功上位了又能如何?二皇子再傻,一旦做上了那个位置之后便不可能再受他的摆布。
于是齐王便不再装下去了,他也不在乎江若兰究竟在他的地盘里做些什么。从多年前,齐王能利用乾王的那一刻起,他就在谋划自己的疆图,如今他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从去年禁军的那一场变故起,整个北衙已经全都换成了齐王的人。肃王因为之前的事情一再被削权,只有南衙的兵权,且只管宫外的事情,宫内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全都变成了齐王的人。
“你的病也是装的,你的卸权也是假的。”谢迎书这才知道,盛元帝究竟忌惮齐王什么,身位帝王,盛元帝看到的东西远远要比他们都多的多,齐王的那些事情,同他真正交过手的盛元帝来说是最明白的,盛元帝早就料到了这一步,但是他却没有别的办法将北衙禁军的权利收拢回来,“你卸了兵权,却养了私兵,真正的北衙禁军早就都被你替换掉了,就算是宫中不出意外,肃王没有因为去年底的事情而被罚,北衙依然是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