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盛元帝微微的捋了捋胡须,“谢卿此言过早了,这件事儿且先放一放,等元宵复朝之后我们再议。”
谢迎书抱拳退下,好像就把北疆那边儿的事儿就这么给翻篇儿翻过去了,连盛元帝都没提。
齐王在桌子后面,紧紧地绷着脸,诸位都去看齐王的脸色,很快就都转过头去,生怕去触了这位王爷的霉头。
谢迎书回到座位上,他是三品军候,坐的离齐王远了去了,根本看不见那位殿下的脸,不由得遗憾地摇了摇头。
身旁一位在朝中还算交好的小军候往他这边凑了凑,轻声的问,“看你的样子,你还挺遗憾的?”
他要比谢迎书长几岁,不是军功上来的,也是家族荫蔽承袭下来的军候,家中长辈去的早,从来没打过仗,当头就一个侯爵掉下去砸在了他的脑门上,对谢迎书这种年纪轻轻就在沙场里滚出来的将军有点好奇。
毕竟就在一年之前,他旁边的这位,也不过就是个家族荫蔽下照着长大的小侯爷,无功无勋,在北疆军中的军阶也算不上有多高,可一年过去了,他还是那个闲散侯爷,而身边的这位永宁侯,却从五十多岁的老将,换成了史上最年轻的将军。
人言说时势造英雄,一开始他是信得,等刚才见了人家是怎么到御前说话的,是怎么四两拨千金的把话题给抛出去的,他才终于明白这个道理。军候世家的孩子,谁不渴望鲜衣怒马,打他个天下回来,可在京中养大的纨绔子弟,终究是比不过人家带去到战场上流血留疤滚出来的继承人。
是他自己失了努力的心,不能只顾着怪没有条件给自己做英雄,却忘了时势造英雄之前,英雄本来该成为英雄的。
谢迎书听得身边这位人的一句酸溜溜的疑问,偏头笑了一下,“是挺遗憾的,他给我找了那么大的麻烦,我可差点被他害死了,我还不能看看扳回一局的时候,他是什么表情么?”
小军候啧啧了两声,“你这人,还好意思在前面说自己是个莽夫,一把芝麻都没你心眼多。”
“你这是嘲笑我啊,我看出来啊。”
两人坐的靠边儿,旁边也没什么人,声音又小,倒不容易被人听见,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点都没遮掩着,被对面的给看了进去,并对谢迎书的态度是嗤之以鼻的。
等最后一个上去讲完了之后,这流程也就结束了,说是三品以上进朝会,但实际上能进的也不多,更有像江戎这样虽有职位但并没有什么权利的,并不需要上去讲什么,走一圈儿的速度也不算慢,等这些结束了,便就是到了敬天祭祖的时候了。
随着钟声的敲响,礼官宣布了进入下一项。
盛元帝在皇后的陪伴下,走上敬天台,举杯敬天地,念祷词,祈求未来的一年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台子下面的臣子们也都摘了官帽,随着盛元帝的声音一通祈念着,等这一串儿都做完了,才终于到了后半场的宴席。
众人一同守岁,等着新年的到来。
谢迎书偷摸的打了个哈欠,被那位同僚看见了又来打趣他,“怎么年纪轻轻的便这么不能熬了?”
谢迎书摆摆手,“行军打仗,最重要的就是良好的作息,若是阴阳颠倒,那怎么能有好精神头去最出正确的判断?”
其实他这句话都是扒瞎的,无非是这两个回了京睡的懒了,好久不这么熬,到了时辰了就开始困。
总不能在席面上睡着了,谢迎书捡了桌子上的辣椒塞了嘴里,让自己清醒一点。
同僚在一旁非常夸张的“嚯”了一声,叫谢迎书在看不见的地方给了他一拐。
众人都坐下,剩下的便是丝竹与美人舞作兴,诸位给皇上贺喜,顺便趁着这个机会去要一些平时不敢要的赏赐,不敢要的亲事,甚至是借机告户部的状让户部下次给他们多拨点钱。到了这个时候,往往都会演变成某个部跟户部尚书之间的拉锯战,盛元帝也不管,就在一边儿看戏。
谢迎书本来也是个看戏的其中之一,却也不敢太放轻松,生怕还有什么意外会出现。
江若茵跟他们说过,除非朝会结束了,不然这件事儿都不能说就放下心。
这会儿正赶上太子献礼,他也没什么好听的。
谢迎书无聊的抬头看着美人儿歌舞,还要在心里嫌弃一番都没有江若茵的那个味道。
突然他的眼皮抬了一下,随即便翻身出去,快的连身旁的同僚都没看清,“你干什么去啊?”
并没有人听他在说什么,在谢迎书冲出去的那一瞬间,场地中央的舞女突然向着盛元帝和太子的方向冲了过去,手中握着的东西在月光下只溢出了一点的光亮。
谢迎书随手在禁军的腰上抽了一把刀,把冲在最前面的那位舞女挡了回去。
随着谢迎书被那些舞女包围,盛元帝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护驾!护驾!”
谢迎书的反应太快,看得那些禁军都愣住了,但肃王意识到怎么回事了之后便统领禁军将那些舞女团团围住。
舞女们与谢迎书交手,虽然他功夫了得,但是碰上这么多高手,也一时有些不敌。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太子!你怎么做的事情!”盛元帝在后面拍着龙椅大吼,谢迎书与他们之间的刀剑声成了盛元帝声音的陪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