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季薇薇分毫不让,“哥,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别再继续这样的生活了?”
“这种生活怎么了?大家不都这样过的么,”季临渊不以为然,仰头将酒喝完,又去倒了另一杯,轻轻晃着杯子,“等过几年,你长大点、多经历经历,会发现人和人之间——尤其是男人,根本没什么不同。”
抢下酒杯狠狠摔在地上,季薇薇摇头:“你不一样,你可是我哥啊!哥,我真的很害怕很害怕……”她呜咽起来,“我好害怕你变成下一个季同辉,我不要你变成那样。”
听到那个名字,季临渊眉头蹙起,极为不悦地说:“我做什么了让你这么想?就因为我睡了哪个女人,还是因为我没有按你的想法,守身如玉去争取哪个女人?薇薇,为什么你和妈妈都要为了个外人来指责我?”
“你以为我想过这种无家可归的生活?”季临渊指了指自己住的酒店房间,“我只是没有地方可以去。你在妈的身边长大,我呢?我一个人留在那个地方……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你真的清楚吗?”
季临渊清楚,母亲当年肯定极力争取过自己的抚养权,只是,不管是季同辉还是季老爷子,都不可能将他交给外姓人带走。
但没人知道,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每天面对支离破碎的家、酗酒的父亲,以及他不重样的情人是个什么感受,季同辉甚至曾一次性带回来四五个女人……
被酒精烧坏脑子的他还拉着儿子问道:“阿渊,你喜欢她们吗?喜欢爸爸就送给你,要多少有多少。”
季临渊骂他恶心,随后便换来了一顿毒打。
季老爷子自然是知道这些的。
面对孙子提出想去母亲身边生活的请求,他只是大事化小地说:“你是我们季家的根,哪里都不准去。至于你爸爸,我会找时间说说他的,爷爷也跟你保证,他不会再有别的儿子,季氏只会是你一个人的。实在不行,你就搬来爷爷这边住,不就结了?”
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
想到这些,季临渊不理会妹妹的阻拦,又去倒了杯酒。
季薇薇第二次来抢杯子,这回对方有所防备,她的争抢没能成功,还被反作用力给推到了沙发上。
“哥,你清醒点,你别喝了,”季薇薇再忍不住,“妈妈为你牺牲了这么多,你就是这样报答她的吗?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她才没办法跟夏叔叔领证结婚的,季同辉甚至逼着她签了协议!”
完全弄明白妹妹的话,季临渊身影定了很久很久。
*
大年二十九这天,夏知蔷吃完午饭背着家里人给冯殊去了电话:“到广云了吗?”
冯殊曾提过,自己也要回广云过年。
“半路上,估计……还要一个小时吧。”他答。
在听筒里隐约听到点风声,夏知蔷疑惑:“你开车窗了?外头可是下雪子在,不冷啊?”想了想又问,“怎么还要一个小时,不是早出发了么。”
冯殊在那边叹了口气:“出了点意外,车胎爆了。”
“啊?你在哪儿?这该怎么办……”
冯殊刚要说他知道怎么做,转念一想,又道:“知知,要不你帮我问问你爸爸,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处理?”
夏知蔷立刻照做。
谁知,夏胜利说了句“电话里讲不清楚”后穿上外套就要出门,还摇着头自言自语地感叹:“生瓜蛋子就是不行,车么,净挑最贵的买,等跑起来出了问题就傻了,还是得靠我们……”
冯殊当然没想过要夏胜利亲自跑这一趟,但对方既然来了,他只得继续装出副不懂的样子,在换备用胎时做点打下手的小活儿。
夏胜利手脚麻利地支起千斤顶,边做边跟冯殊讲解,不出十几分钟就换好了胎。
弄完这些,他没直接走,而是开着车在前头带路:“往前两公里就有个汽修厂。备用胎不都是全尺寸,跑不快,还有隐患,只能临时用用。你还是得去换个新的轮胎装上,再检查下其他几个有没有问题。”
等着修车的功夫,夏胜利点了支烟,顺手给冯殊递过去一支。
如果是抽惯了烟的人,面对别人突如其来的递烟动作,下意识都会伸手接住。冯殊没动:“我不会。”
夏胜利点点头:“嗯,不抽好,抽烟伤肺。”又状似随意地问起,“你父母也住在广云啊?”
“他们……”冯殊掩饰性地笑了笑,“我回外祖家过年。”
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夏胜利没多问。
回到家,他把夏知蔷招到跟前:“小冯家里是个什么情况,你知道吗?就比如他父母做什么工作,还有婚姻关系之类的。”
夏知蔷呆呆地答:“不知道诶,我没问过这些……”
早知道女儿是个糊涂的,夏胜利换了策略,去跟叶青商量。他们俩做餐饮开饭店也有十几年了,在南江和广云人脉极广,尤其是叶青,一直主外,天南地北的朋友多得很。
不过一天,叶青就带回了消息。
“冯殊的父母早年离异,冯家那边都是部队机关的,外祖姓舒,生意人,咱们还打过交道,条件比我们好些,家风也很不错。冯殊他爸爸去年夏天刚得病走了,他妈妈改嫁去了上海,还顺便改了名字,行事低调。听人说,她离婚后就对冯殊不闻不问,没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