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想冯殊像之前那样抱住自己,用绵密的亲吻作安慰,捧着脸唤她知知;他红润的嘴唇总能将故作的冷淡自持尽数出卖,眼底里足以融化冰雪的温度亦然。
昨天之前,夏知蔷以为这便是两人间以后每个日夜都会拥有的相处模式,谁知……
瞧出闺蜜的情绪不对,孟可柔问:“还僵着呢?”
她默认。
“不应该啊,舒芙蕾一样又香又软的萌妹子躺边上,冯医生能忍住不碰?”孟可柔话说完,眼尖地瞄到了夏知蔷后颈处露出来的草莓印,“这不是睡过了么!啧啧啧,看样子还挺激烈的……怎么,你没爽到啊?”
夏知蔷拢了拢衣领,声如蚊讷:“倒也不是。”
“那委屈个什么!”孟可柔不以为然,“当初是谁说来着,‘我对婚姻唯一的要求就是不离婚’?才过了半年而已,怎么全给计较上了?你该不会是——”
“我没有!”
孟可柔眼一眯:“这还没说完呢,你着急否认什么?”
夏知蔷强辩:“反正就是没有。”
对方了然:“随便吧,反正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心在哪儿强求不了,你人老老实实待在家就行。”
夏知蔷不答。
她只承认,自己上赶着找冯殊提出结婚的意愿时,要求的确比现在低多了。
时间回拨到半年前的十月。
那天,冯殊全无准备之下被一个才见过自己两面的女人“求婚”了。短暂的意外与惊愕后,他问:“为什么是我?”
夏知蔷言简意赅地说:“因为你好。”
“哪里好?”
“头脑好,工作好,人也挺好的。”见面前这位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似乎对答案并不满意,她飞速扫了眼对方的脸,补充:
“长得也……好。”
眼睛几不可查地睁大,又还原,冯殊以拳掩面轻咳一声,问:“为什么着急结婚?”
当时的夏知蔷25岁都没满,年轻得跟“恨嫁”一词完全不沾边,冯殊不理解是正常的。
夏知蔷本就是脑子一热,当下根本不知如何作答,只好反问:“难道你不急着结婚吗?你今年都29了,家里人肯定催得狠吧……”
“都?”冯殊打断她:“29岁很老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夏知蔷慌兮兮地否认,对方一脸大度:“没事,跟你比起来我确实不算年轻,可以理解。”
随后他扶了扶眼镜,没着急说别的,唇角维扬,心情看起来挺不错的。
瞧着有戏,夏知蔷试探道:“冯医生,你是个什么想法呢?”
冯殊如实回答:“没什么想法。虽然我已经29岁了,年纪不小,但是既没有计划这么快结婚,家里人也没催过。”
谁都听得出来,这是一种不怎么委婉,还有点记仇的拒绝。
夏知蔷神色僵住,脸在瞬间涨得通红。
令人窒息的相对无言持续了大概半分来钟,在她尴尬癌发作、当场暴毙的前一秒,冯殊这才不疾不徐地说完刚才的话:
“不过,要是遇到合适的对象,临时改变计划也不是不可以。”
自觉峰回路转的夏知蔷心里一松,随即又暗自咬牙切齿:这狗男人,一句话非要分两次说完,吊得自己不上不下的,很好玩?
扫了眼她精彩纷呈的脸色,玩得不亦乐于的冯殊强自敛住笑意,继续问:
“夏小姐,你真的知道‘结婚’意味着什么吗?”
夏知蔷说知道:“就是组成家庭,互相照顾,一起生活呗。”
“嗯。‘一起生活’具体是个什么意思,你也是知道的吧?”
“知道,”夏知蔷的声音越来越小,“就是吃住都在一起,然后,一起……生小朋友养小朋友什么的。”
冯殊顿了顿,神色不知是笑还是无奈。他本想再逗逗这小姑娘,问她晓不晓得“小朋友”是打哪里来的,又觉时机未到、这样会显得浮浪冒犯,便做罢了。
——反正,来日方长,他不急。
没头没尾的,冯殊只讲了句“可不止这些啊”,唇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夏知蔷茫然地追问还有什么,他眼帘垂下,深深地看她:
“以后再告诉你。”
话说到这里,冯殊也不隐瞒什么了,坦言自己马上就要出国,公派名额无法随意取消更改,出去后,起码半年不能回来,问人介不介意。
夏知蔷想都没想,笑着说:“不介意,完全不介意!”
品出些什么,冯殊的神色稍淡了点:“我出国,你为什么会显得这么高兴?”
“因为……”夏知蔷眼珠子一转,“你出去是为了学习嘛,学习是好事,我替你感到高兴!”
自以为逻辑天/衣无缝的她没发觉,自己话里话外都是能被人一眼看穿的虚伪贤惠,显然巴不得对方在外面待上十年不回家。
理出些头绪来,冯殊紧抿薄唇,嘴角若隐若现的那丝笑意已然消失。
他便也没再提什么医生顾不了家、劝她三思的话了,说了,夏知蔷只怕会鼓励他直接住医院去,为工作献身。
她早已在心里将加减乘除都算好,却偏要端着一脸糊涂的无辜,来找他要答案。